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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放下心:“那就好。” 两人沿着海岸走廊,吹着海风,不时说着话。 一切都是和缓而又美好的,假如没有途中突发意外的话。 - 走到海边尽头,两人往回走,走出没几步,迎面撞上一对正在吵架的男女。 周阳和顾青闻远远看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转了下话题,当作没看到般从旁边走过。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巧经过,一道愤怒的女声扬起。 “顾青闻。” 周阳对这道声音感到耳熟。见顾青闻停下了,她也跟着停住步伐,站在顾青闻身侧,转眼一看,先才喊话的人已经来到跟前。 抬眼仔细一看,这下不止声音熟悉了,连人都是熟悉的。 程溪站到两人面前,看看顾青闻,再瞧瞧周阳,视线来回转悠,最后停在周阳身上,她灿然一笑,伸出手:“周小姐,好久不见。” 闻声,顾青闻挪了下位置,站在周阳前面。周阳怔了怔,而后朝程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出声也不伸手。 程溪哼笑了声,也不自感尴尬,目光转向顾青闻,直接质问:“上回为什么不来?” 顾青闻面无表情:“为什么要去?” 程溪眯了眯眼睛,面上已无笑意,她切齿说道:“那是你欠我的。” “准确来说,我不欠你的,你找错人了。” “是吗?父债子偿,你怎么不欠我的?” 顾青闻看了她一会,声音清冷:“程溪,有意思吗?” 说着,他朝程溪身后的人看了看。 程溪还想说什么,身后的人上前,挽住她的手:“海风大,回去吧。” 她甩开来人的手,恶声恶语:“滚,韩明迟,刚刚说得够明白了,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被唤作韩明迟的听到这话也不急,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嫌我烦,你嫌我恶心,不想我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就不明白,你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这样看待你的?” 程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韩明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口吻比之刚才冷了些:“回去吧,人家是真不想看到你。” 程溪拍开他的手,瞪了瞪周阳,留下一句“顾青闻你等着,我们没完”,然后走开了。 她走得很急,韩明迟屡次想揽住她的肩膀,悉数被她推开。 周阳收回目光,想到刚才程溪离开前对自己的怒视,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后回去的路上,顾青闻再没说过一句话,眉眼间皱得紧紧的。 到了楼下,顾青闻欲言又止,周阳见他纠结,大概有话跟自己讲,想了想,她说:“上楼喝会茶?上次林阿姨送的茶我还有很多。” 顾青闻看她,四目相对,她的眼里盛着笑意,他也跟着笑了下,眉头舒展开来,随她上楼。 - 周阳平日不大喝茶,或者说她没有喝茶的习惯。林阿姨送她的茶,几个月过去了,也只拿了两包出来过。 周阳润洗茶具的时候,想起顾青闻办公室就有茶,他家里客厅的茶几也有不少,她问他:“要不这些茶你拿回去泡?放我这里好像只有搁灰的份了。” 顾青闻正想着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难得他有次出神,周阳只觉得有趣。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同时斟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袅袅热汽腾空而上,红茶的香味蔓延在两人之间。 顾青闻摸了摸茶杯的杯身,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似的,说:“你家里人喝茶吗?” 周阳摇摇头:“他们不怎么喝茶。” 顾青闻喝了口茶:“那好,你自己留一些,其他我待会带走。” 说完,他又喝了一杯茶,喝得有些急,不似之前的讲究。 周阳见了,也不出声打扰。 等了一会,顾青闻正了正神色,说:“周阳,我有事跟你说。” 他的神情很正经,话语也很严肃,这让周阳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会他也是这样的,里里外外透着股距离。 周阳不大喜欢这样的顾青闻。 她敛了敛神色,轻声应道:“你讲。” 话落,对面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周阳紧了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很有耐心地等着。 良久,顾青闻有些无奈,有些苦涩地开口:“我十三岁那年,我父亲撞死了程溪的mama。” 说完,他彻底松了口气,纠结了他许久的事情,今天终于说出口了。 周阳却被其中的一个时间讶异住了。 十三岁,又是十三岁,世事为何如此这般凑巧? 她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膝盖,震住身体内的那股恐惧,对上顾青闻平静无波的目光,她缓了口气,说:“医院楼道那次……” 她没把话说完,因为她在如此坦白的顾青闻面前,感到从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顾青闻点点头,声音很没有起伏:“是,那次程溪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具体指的就是这件事。” 看得出来,他只会坦诚地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不论她问什么,甚至不用她问,他都会全部告知他。 他在她面前,会毫无保留。 这让周阳再次陷入一种恐慌中。 她突然不想知道有关他的过去了,就算是他主动告知的,她都不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