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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得有些急切,没有之前的平静;他的神情也是,眉间微拧;还有他的手,从始至终抓着她的手腕。 周阳低垂双眼,视线定落在两人接触的皮肤上。 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甩开他的手。 然而她没有。 顾青闻见她许久不说话,像是出神了一般,又注意到她看向他抓住她手腕的位置。 他不由得立马放开手,把脸偏到一旁,轻咳几声:“对不起。” 周阳一愣,似是反应过来了:“没有,是我走路不小心,刚刚谢谢你。” 两人一时无声,身后不远处,齐远锯木头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衬得他们这边越是安静。 院子里的光照进过道,光束中尘埃飞扬。 周阳暂时不敢看顾青闻,刚刚他触碰到的皮肤残留着丝许热意,温度起初平平,随着两人的静默,温度愈涨,愈发地灼烫。她理不清其中的思绪,心里一片乱慌慌。 为了缓解沉寂和芜乱的心绪,瞥眼留意到掉落在地上的工具,她弯下腰。 刚触摸到地上的锯子,一只手先她一步拾起。 鼻尖滑过一片风的气息,其间夹着木头特有的味道,轻轻的,极为清澈。 她抬眼,手的主人也看向她。昏昏的光影里,他眼睛依旧澄静。 顾青闻停了一瞬,不放心道:“我来,你检查手上有没有擦伤,后院有药水。” 周阳慢了一拍:“其实……” 他坚持:“伤口都是之后才有痛觉,安全起见,你看看。” “好。”听到他前半句话,周阳放弃与他客气的想法。 两人到了院子,在他的坚持下,趁他拿工具的时候,她仔仔细细地将手臂检查了一遍。 顾青闻去而复返的时间掐得正正好,她检查完手臂的情况,中间隔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样东西。 周阳看着他手里的物件,说:“没有擦到手。” “没事就好。” 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她却从其中听出了一点松口气的意思。 顾青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工作台上,朝她淡淡一笑:“有没有兴趣挖椰子?” 周阳笑着皱眉,以为她听错了:“挖椰子?” “嗯。”他笑声温和。 接下来在顾青闻的cao作中,周阳见识到了何为“挖椰子”。 一条半圆形的刀具,一块圆柱形的浅色木头。他用圆规粗略性地画了一个圈,来回地画了几次,线条颜色加深。 接着他拿起半圆形道具,端着手柄的一端,像小孩子拿汤匙挖西瓜一般在浅色木头的中间轻轻刮了起来。 或许是刀具过于锋利,又或者木头过于软,顾青闻毫不费力地刮起了一块块“西瓜”。 木头的声音很脆,呲呲略略,尤为悦耳舒服。 周阳笑着看他cao作。 刮了七八片,顾青闻停下,将刀具递向她。 “有没有兴趣试试?” 周阳小小地犹豫了下:“这块木头后面要用到吗?” 顾青闻摇摇头:“你尽管尝试。” 刀柄握在手里,周阳手微微颤抖,她看着凹了点面的圆木,有点下不去手。 顾青闻看到她微晃的手,他微地沉吟几秒:“害怕?” “有点,以前我……。”周阳顿了下,抿唇,“我有些怕锋利的刀。” 顾青闻略略思索几秒,问:“想不想尝试?” 他的声音似有一股魔力,将周阳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吸引。 过去几年的生活,鲜少有人问过你有兴趣吗?你想尝试吗? 眼下,顾青闻的话无疑是新鲜的,更有甚者,是致命的。 周阳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去说不。 可是她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锋利的刀具,刀刃闪过一丝光芒。 刺眼尤甚。 周阳手一抖,刀具落在凹槽里,闷闷的一声,惊起无数恐惧。 时间匆匆多年,远去的噩梦如影随形。 一如那些删除的未接来电和从不打开看的信息。 她忽然抬眼,深深地凝视顾青闻。 她想说点什么,唇瓣翕动,半天光景过去,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时间又是格外的宽容。 这一次,有人来打破她的沉默,她的噩梦。 “介意我帮你吗?” 温润低缓的声音落在耳边,如突破云层而出的天光,是一种介于真实与虚幻的感觉。 顾青闻伸出手,神色温和平静,点到即止的绅士。 周阳低头,望着那只修长匀称的手,它是如此的平和,就像他这个人。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 顾青闻拾起凹槽里的刀具,在半空中定住一会。他握住周阳的手腕,将刀柄贴在她的手心里。 声音低低:“握住它。” 周阳迟疑,因为他手的温度。 顾青闻温声:“不用怕。” 浅浅的气息贴在她的耳侧,她没再犹豫,四指压下。 “不用紧张,慢慢来。” 说话的嫌隙,他的手由手腕移到了她的手背。 他的手不是贴得很紧,得宜地拿捏住男女之间的分寸。 周阳仅留的一点戒备,瞬间荡然无存。 她看着刀具,问:“现在开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