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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松了口气:“不客气。” 顾青闻边吃着巧克力,边将修改的资料发过去,对耳机的听筒道:“按您的要求修改好了,您这边先看一下,没问题我会发给张朝一份,晚些时候他会过去,有什么问题您跟他说。” 周阳撕开巧克力的动作一顿。 刚才,他没断开那边的通话吗? 她和他的对话,对面的人全部听见了? 她忧忧揣测,手上一个用力,这回巧克力的口子撕得不算太好,包装袋从中间裂开。 心中的揣测还没有一个稳定的着落,只听顾青闻朝她看了一眼,用淡淡的声音对耳机那端的人说道:“她晚上有其他事,待会我要送她过去。”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顾青闻轻轻应了一声:“好,可以。” 周阳手里拿着巧克力,一动不动。 顾青闻合上笔记本,收到电脑包里面,转身,搁到后车座。 “院里的一位老师。”他忽然说了一句。 周阳惘惘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顾青闻声音含着点笑意:“没有,你刚刚还帮了我不少忙。” 他指了指后车座的电脑包,再看看手里的巧克力。 周阳还是有些云里雾里:“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我只不过幸运些。” “幸运?”他莞尔一笑,旋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怎么说?” “我分享了你的食物,是我的幸运。” 闻言,顾青闻面有所思。 周阳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矿泉水瓶子表面还残留着阵阵温温的热意,是他留下的。 她微地一怔,顿住一会,口里的苦涩越来越重,周阳稍稍仰头喝了一小口。 车里的空调温度不算低,水瓶里的水温也是冰冰的。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一个量度。 然而随着水流入喉咙,一种莫名的感觉紧紧地将她缠绕住。 水瓶被她握在手里,她握着的位置是顾青闻刚才握住的地方。 周阳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室内空间拥挤。 她的不安,她的心悸,甚至她的呼吸,无处可逃。逃无可逃,她便用手贴着矿泉水瓶壁,毫无节奏地打拍子。 “牛轧糖,可以?” 慌乱间,顾青闻声音响起。 周阳回过神,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进入视野。 “刚才的巧克力苦了点,换下口味。” 顾青闻声音透着温润,缓缓地渗进她的意识。随即,铺天盖地般将她全然淹没。 她犹如走在荒凉的雪地,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顾青闻撕牛轧糖包装袋的口子也很有技巧,像是对称一般,和她刚才的撕法如出一辙。 她只需要将牛轧糖从后往前推,不必用手直接触碰,是很健康干净的一种吃法。 周阳望着手里的牛轧糖,懵懵的。 静默须臾,她将牛轧糖从后往前推,低头含在嘴里。 牛轧糖偏硬,起先的几口需要用点力咀嚼。周阳望着前方,隔着一条车道,对面也是停车区域,正对他们的是一辆红色的奥迪。 对面的红色似是幻化成了一团浓烈的火焰。 周阳也不想着避开顾青闻,顾及那些礼貌,她稍稍用力地咀嚼。面前的火仍在热烈燃烧,嘴里的牛轧糖慢慢软化,渗出nongnong的甜度。随着软化的程度愈大,甜度越浓。 起初,她选择了苦;后来,顾青闻送给她甜。 就在这狭窄的车室内,她见证了一团火的燃烧。 长久以来积聚的苦楚,一下子有了去处。 周阳用双手缓缓掩埋住脸。 一阵细细的声音在车室内,久久充斥。 对此,顾青闻并不陌生。 母亲曾告诉过他,当你实在忍不住哭泣,一是用手掩住脸庞,二是将脸贴在毛巾里。 双手与毛巾,它们会替你承载眼泪的去处。 他靠在驾驶座,眼睛看着前方,红色的车辆静静停在那里。 渐渐的,一团火在他眼里剧烈燃烧,火红的焰火持续了许久,再缓缓的,焰火逐渐散去,留下一道墨绿色的背影。 那道墨绿色的身影转过来,摇头笑了笑,透着无奈。 转而,他听见一道轻轻的声音。 “对不起,太久没有吃到这么甜的糖了。” 顾青闻转过脸,眼里那道墨绿色的身影与眼前红着眼眶的人,逐渐融合成一体。 “是有点甜。”半晌,他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 周阳愣了下,随即又微微一笑:“谢谢。” 她的笑里扬着风一般的温柔,顾青闻轻轻笑了笑,附身打开他这边的抽屉,拿出两包牛轧糖。 周阳看着眼前两包牛轧糖,封面上的颜色图案和自己刚才吃的,明显是同一款。 她声音带着点鼻音,略显忐忑:“都给我?” 顾青闻笑容可掬:“我家里还有。” 他说得一本正经,周阳低头微笑。 隔了一会,她水润的眼睛满含着笑意:“每次遇见你,好像都离不开吃的。” 闻言,顾青闻被她说得一笑,扬了扬眉:“有吗?” 周阳连连嗯了两声,如数家珍:“水饺、冬菜、红茶、酸菜炒rou沫、巧克力、牛轧糖。” 话音刚落,周阳自己先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