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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拙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急忙朝后一跳。Z没有松开他的手,直接抬脚就给门来了一下。门发出一声巨响,朝内打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套间,双双傻眼。 他们进入的根本不是客房,而是厨房。 一列刀具整齐地码在流理台上,洗干净的碗碟摆放在碗橱里,墙上还挂着一串串大蒜和辣椒。炉灶里点着小火,炖着一口咕咚作响的大锅,锅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大概是明天的早餐。 Z毫无客人的自觉,大模大样地打开锅盖,舀起一勺汤嗅了嗅。 “这座房子连空间都扭曲了,恐怕不单单是闹鬼。真可惜色诺芬不在这儿,他很擅长破解这类东西。” Z把汤勺丢回锅里。 段非拙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进来的那扇门,门板无力地倒在地上,透过门框可以清晰看见一条走廊——不是客房外面那条,而是连接厨房和餐厅的那条。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哗擦擦。背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响声。 流理台上的刀具飘了起来,悬在半空中,所有刀尖都直直瞄准了他。 “——吧。”段非拙咽了口口水。 万箭齐发。 说时迟那时快,Z一个箭步挡在段非拙身前,机械义肢上弹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刃,挡开了飞来的刀具。Z的动作快得根本无法用rou眼捕捉,刀刃舞成炫目的乱影,一时间只能看见四溅的火花。金属碰撞的铛铛声不绝于耳。 当碰撞声停止,刀具掉落一地。但攻击并没有就此停止。地上的刀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响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再度飘了起来。 “Z,它们不会停下来的!我们快走!” 段非拙拖住Z的胳膊,吃力地将他拽出门。漂浮的刀具再度对准了他们俩,如箭雨一般射过来。眼看其中一把刀就要刺中段非拙的眼睛了,他飞快地带上门。门后传来刀具刺中木头的沉闷响声,如同数不清的雨点敲击屋檐。 “好险……”段非拙背靠墙壁瘫坐下去。 可他立刻就跳了起来。 他以为离开厨房后,理所当然就会回到客房外的那条走廊。可他发现这儿并不是走廊,而是之前裴里拉勋爵接待他们的会客厅。 会客厅的陈设和上次段非拙光临时一模一样舒适的沙发,精致的茶几,头顶悬着华丽的水晶吊灯。这里空无一人,除了段非拙和Z,就只有两副充作摆设的锃亮的盔甲,一左一右摆在壁炉边,仿佛忠诚的侍卫。 “我们接着走,看看接下来会通向哪儿。” Z目不能视,只能依靠听风辩位。但宅邸内部没有风,他等于是又聋又瞎,只能扶着墙壁缓缓前进。 段非拙牵住他另一只手,高举提灯,警惕地环顾四周。 一双白皙的手臂从墙壁中徐徐伸出。 看上去像女人的双手,曲线柔和,十指纤细,适合弹钢琴——也适合勒断人的脖子。 “小心!!!” 白皙的手臂猛然掐住Z的脖子。 白发的警夜人大吃一惊,急忙扣住手腕,想把它挣开。这时又一双白手从墙壁里长了出来,抓住Z的手臂。第三双白手紧随其后,捉住了他的脚踝。六只白手齐心协力制住了Z,他越是挣扎,它们就箍得越紧,仿佛六条扭动的白蛇,又像一朵从墙壁里长出的巨大的花苞。 当然,这并不代表不靠墙的地方就很安全。立在壁炉两侧的盔甲忽然动了起来,一左一右包抄段非拙。 段非拙只恨没带上石中剑,现在回交易行拿也来不及了。 盔甲抡起拳头,重重砸向段非拙。他一矮身躲了过去,盔甲击中了茶几,一声巨响,大理石台面四分五裂。 段非拙冲向Z,想把他从缠绕的白手中解救出来。墙壁变成了沼泽般柔软的物质,Z被白手硬生生地拖了进去,现在只剩半边身体还露在外面。 头顶传来金属甲片碰撞的响声。段非拙下意识地就地一滚,盔甲的铁拳从他脑袋顶上划过,若是他没及时躲开,他的头恐怕已经像大理石台面一样碎裂了。 “Z!!!” 白发警夜人完全消失在了墙壁中。段非拙扑向他,却重重地撞上了墙,差点儿把鼻梁给撞平。 盔甲又是一拳挥来。段非拙急忙朝右边一闪,钢铁拳头击中墙壁,留下一个蛛网形的巨大陷坑。 段非拙头皮发麻。以盔甲的力量,他只要稍稍挨上那么一下就会当场粉身碎骨。若只有一具盔甲,他或许还可以靠灵巧的走位摆脱它,但两具盔甲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每当段非拙躲开第一具盔甲的进攻,第二具盔甲就会出现在他的逃跑路线上。段非拙被逼得左躲右闪,却只是徒然消耗了体力。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盔甲的行动却分毫不受影响。血rou之躯怎么跟钢铁抗衡? 逃不掉了。他绝望地想。他注定要死在这个地方。他连对手是活人还是幽灵都不知道,就连Z那么强大的警夜人都生死未卜,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刚刚摸到奥秘哲学边角的新人? 可他不想死在这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要回到伦敦法兰切丝广场49号,他还想跟林恩一家一起过圣诞节,他还要回阿伯丁开一家诊所。他答应了约瑟夫要继续经营秘境交易行,虽然他一直作天作地,盼着交易早日倒闭…… 他想起了不久前读过的那本奥秘哲学书秘术师可以从一个地方汲取能量,再将其释放到另外一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