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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说的话,也被那些适才瑟瑟发抖的小弟子们听见了,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明白,也知道禁制里现在有东西堵住了,必须将那东西击碎,否则禁制是补不上的。 但是,他们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好犹豫的。 夜风刮地更加肆虐,伴随着魔兽们嘶吼的呜呜声,他们虽然在山巅上,却有一种置身地狱的错觉。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趟出来差不多是九死一生。 禁制无论能不能封印,悬崖峭壁上虎视眈眈的魔兽都不会放弃他们这些可口的食物。 再转眼瞧着昏迷不醒,失去双腿的小弟子,便觉得更加绝望了。 云寄一直守在师弟旁边,什么乱七八糟的止血的、疗伤的、止疼的药粉都给他撒上了,等了很久,原本昏迷的小师弟忽然醒了。 小师弟醒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尚且没有完成,他贴着云寄的耳边,虚弱着说了些什么,然后云寄重重点头。 伸手从师弟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 那香囊刚掏出,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然后整座山的魔兽似乎都被点燃了,暴躁了起来,此起彼伏地嘶吼着,蠢蠢欲动。 云寄显然也是害怕的,他视死如归地攥着香囊,一步步走到禁制旁边。 白若一显然也闻到了奇异的香味,正想问,便瞧见云寄抬手,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投入了禁制裂缝中。 苏夜惊觉,想伸手去捞,可胳膊停在半空中,没来得及。 白若一惊道:“是脱骨香!” 苏夜不知道脱骨香是什么,他怔忡间,便听闻周围蛰伏的魔兽向此处奔跑而来,只听见白若一慌乱间对所有人喊道:“离开禁制,越远越好!” 转身就去拽苏夜的手。 可苏夜浑身都在颤抖,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僵在原地,抬不起腿脚。 “……脱骨香是什么?”他眼眸颤着,问白若一。 白若一双唇翕动着,开不了口,眼睛瞥向禁制缝隙里那散发着淡淡白雾的华胥幻境,竟觉得无能为力。 不需要白若一解释什么,如潮水般狂涌而来的魔兽已经证明了。 那些魔兽就像是被什么饕餮盛宴吸引而来,被什么致命的诱惑引诱着,争先恐后地朝禁制狂奔而来,越来越近,目的地显然是禁制裂缝。 到底是什么诱惑着魔兽,朝着他们好不容易逃逸而出的裂缝,又回去了呢? 那东西的吸引力太强了,魔兽们根本懒得理会曾经视为美味的修士们,一个个迅猛地扑向禁制裂缝,而那原本堵在裂缝入口的华胥幻境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撞击,已经绽出了裂缝。 “不要——” 苏夜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挣开了白若一的手,掣出了五色神剑,堵在禁制裂口,朝那些争先恐后奔涌而来的魔兽挥出罡风。 魔兽们被砍伤了,或者是被掀翻在地,却并不在意,依旧朝着禁制疯狂涌来。 那是一群疯了的魔兽,完全靠着蛮力去撞击。 即使身负建木树的力量,即使手持五色神剑,苏夜还是抵挡不了,他的身上已经被魔兽的爪子剌开了数道口子,脸颊上也挂上了血痕,可是他感受不到,只本能地阻止魔兽涌来,也阻止华胥幻境的碎裂。 即使他们都拥有强悍的修为,也不可能同时抵御数以千计不要命地攻击的魔兽。 白若一想要去帮苏夜的,在这里,所有人都不理解,苏夜为何要阻止魔兽重新回禁制内,只有白若一知道。 他只是想给他感同身受过的霓茶留下一线生机。 可白若一动弹不得,脑海中忽然闪现一道回音很重的声音。 “你不能阻止,你要守护苍生。” “这些魔兽已经聚集来了,若是不回禁制内,不仅这些仙门弟子保不住,发狂的它们甚至还会更加凶猛地攻击凡人。” “你要守护天下人,而不是某一个人……” 白若一的头很疼,他想问那对他说话的人是谁,可对方却不回他了,而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与自己小徒弟相同的选择。 他的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白纻也无法召出,就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桎梏住了一般。 好似无形的锁链,一道道攀爬全身,将他浑身锁住。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开始滞停,跳动地极其不规律。 白若一知道,今日已经是他服下丹药的三个月的最后一日了。 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小徒弟朝着他投来的眼神,从期望到疑惑,再到不解,最后是……失望。 心头像是被刀子千刀万剐过,很疼。 他怎么可以不站在他身边?他的小徒弟内心那么敏感,那么孤立无援…… 苏夜已经被魔兽攻击地浑身是血,但是他不肯退缩一步,却……依旧没什么用,四面八方而来的魔兽,不是他一个人守住一个方向就能阻挡的。 随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魔兽纵身一跃,一头撞向禁制裂口。 裹着白雾的华胥幻境彻底裂开,喀啦一声,化成了千万片碎屑,簌簌坠落。 那碎裂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苏夜没有回头去看,他只僵立在原地,撑着无色神剑,垂着头,发丝上滴下来的血迹顺着脸颊滚落到泥土中,脚下的嫩绿瞬间枯萎。 他没有再反抗,只是静默地站着,任由依旧狂涌而来的魔兽冲撞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