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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朗兴奋起来,睁圆了双目,原本淡泊世事,极为神性的长相,在此刻却恍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魔,那一身的神性都是伪的,都是假的! 是靠神裔之血堆砌出来的…… 知道一切的雪忘尘,只觉得心口抽搐,强忍着骨子里的不适。 三生石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一道不轻不重的裂纹就这么豁然延伸开来。 雪忘尘一惊,猛地开口,“塔主!赶紧让他松手,三生石快撑不住了!” 雪朗恍若初醒,他神色惊恐了一瞬,疯魔般念叨着:“对对对,让他松手。” 旋即,又变得兴奋起来。 雪朗伸手一挥衣袖,苏夜的手掌终于脱离了三生石的桎梏,三生石恢复如常,裂痕依旧,苏夜颓然倒地,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一时间信息太多,他消化不来。 原来,真的是神裔啊…… 隐约间,苏夜好像记起来,几年前,他好像是知道了这件事的,但是他没在意过,加上神裔被修仙界当作药材、食材,并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他不愿意成为什么让人垂涎的神裔血脉,倒宁愿自己是个妖,是个魔,是个让人畏惧的存在。 雪朗像是在垂涎什么美味珍馐一样,蹲在苏夜面前,伸手轻抚着苏夜的脸颊,甚至抬起他的掌心,轻舔了一口苏夜手上残留的血珠,苏夜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雪朗一脸痴迷地看着他。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夜嫌恶极了,恨不得暴走跳起,可惜浑身绵软,没有力气。 那些悯苍塔的弟子,包括雪忘尘,都只敢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苏夜皱着眉头,唾骂道:“你有病吧!” 雪朗没有生气,脸上依旧痴迷,他哼哼唧唧道:“……是啊,病得不轻。”而后,眼中深邃了片刻,玩味道:“只有你能治,你是我最好的良药。” “…………” 不知是不是被雪朗的话恶心到了,苏夜半天没缓过来。 雪朗那股痴迷劲来的快,散的也快,他站起来,抚平了自己褶皱的衣角,状若无恙道:“忘尘,安排。” 雪忘尘浑身一颤,他自然知道塔主的话指的是什么…… 脑中迅速酝酿起对策,什么恐有不妥,毕竟是辰巳仙尊的徒弟,什么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送来的悯苍塔,万一别人问起来…… 可他的设想,一句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疯魔了的塔主抢了话。 “直接放血,的确浪费了点,这么纯粹的神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他似乎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不一会儿,便豁然开朗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忘尘,你直接将他送到我寝殿中去吧。” 雪忘尘:“…………” 苏夜:“…………???” · 悯苍塔既然能关押妖魔和穷凶极恶之徒,自然注定了若非邀请,生人勿入。 那一日的闹剧过后,八大仙门和九州百城的人都散了,谁也没料到这穷凶极恶之徒竟是涿光仙山的弟子,江南钟家的表公子,甚至是一直缄默的阳明山苏掌门的外孙。 他们几乎是被那不识礼数的钟家少主赶出来的,那些议论被隔绝在钟府门外,眼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众人便都回了自家仙山和城池,继续抵御从禁制中逃出的妖魔。 钟续不顾外公阻挠,将一众人推出大门,闩上门拴后,浑身还是气得发抖。 “我表弟才不是什么邪佞!这些人放着真正的妖魔不抓,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苏知言摆出长辈的谱,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目无尊长,那些掌门怎么说都是你长辈。” 这位名义上的外公,很少来钟家,钟续是没什么感情的,以前的他可能会囿于礼教束缚,还会恭敬待之,可现在,他确实没那个心情。 他没有理会还在前厅的几人,扫了眼还残留在地上的血污,只觉得心脏抽痛,他脸色臭的很,旁若无人地快步走去后院。 苏知言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呷了口茶:“这孩子,越来越没礼数了,他以前可不这样,果然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直沉思的钟毓秀忽然开口,“敢问岳父,何为朱,何为墨?” 苏知言连忙摆手,“我没说江南不好,也不是说涿光山不对,续儿这孩子跟着他那位淡泊世事的师尊学学多好啊,潜心修行,厚积薄发,管这些麻烦做什么?” 钟毓秀脸色又黑了一些,“岳父是觉得……夜儿算是麻烦?还是说,他在你眼里是那个‘墨’?” “那可不是!” 苏知言嗤笑一声,“我苏知言从未承认过这个外孙,他母亲叛离阳明山后就不再是我女儿了,他那父亲也是个大麻烦,如今他就是个小麻烦,毓秀,我劝你莫要再管此事了,将自己的檐上雪扫干净吧,否则,屋檐要塌了。” 苏知言又道:“对了,那个妖女,你打算怎么处理?” “岳父想要做什么?” “她留着是个祸害,是个麻烦,你若不忍心,便将她交与我吧。” 钟毓秀冷声道:“岳父一向懒得管这些是非,生怕惹火烧身,如今怎么……莫不是那丫头身上有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 苏知言忽然笑了,像个长辈般温和,语气却带着商人般的算计。 “你我是一家人,得了什么好处我还能亏待你不成,我如今就司柔这么一个女儿,百年之后,这一切还不都是我那好外孙,你那好儿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