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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苏夜的记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沉默了会儿,将那些能调动的零碎片段拼凑起来,苏夜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昆仑魔君,自己正身处昆仑神殿之中,除此之外,他并不觉得这是真实的记忆,只以为是獬豸的幻境。 只要能遵从内心的选择,不做违心之事,便可走出幻境,甚至还会将他送回现实世界,这是难得的契机。 看似简单,没有什么艰难险阻,也没有需要拔剑去拼斗。 苏夜缓缓走下台阶,掀开花轿的红帐苇帘。 瞳孔骤缩,浑身震颤! 这是…… 几乎遗忘了呼吸,险些缺氧而死,眼前的人一身喜服,就像之前祭拜昏神之时的模样,稠丽无双。 …… 白若一掀开眼眸,看向眼前的人,果然是…… 他和苏夜一同被拽入獬豸的幻境时,獬豸简单说过条件和任务,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想到的是给他设置的幻境竟然是两百年前最屈辱的那段历史。 眼前的苇帘被掀开,魔冠盖顶的高大男人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记忆一下子被拽回了两百年前。 他被八大仙门强行塞进了八抬大轿中,那些人龌龊不堪地说着清高的话语,口口声声感谢辰巳仙尊以身饲魔,为仙门换来太平,眼里却是讥讽和嘲笑,背地里甚至颇多龃龉,口齿间流露出的话皆是不堪入耳。 白若一万万没想到,獬豸给自己设计的难题居然是他这辈子最羞耻的经历。 他心中不甚清晰,眼前的魔君只是个幻境中的虚假人物,可若是重现当年的事情,他根本承受不住,这个人根本不是苏夜!只是幻境,他怎么可以同幻境中的人发生什么? 若这个人是苏夜…… 若是他……是他? 是他能怎么样? 白若一不晓得该怎么办,他只能阖眸不去看,咬着牙,攥着拳头,不吭一声。 …… 苏夜盯着幻境造出来的白若一看了许久,心想:幻境果然同真实没办法比,若是师尊真的看到自己穿成这个模样,定会当自己的不肖徒弟入魔了,狠狠斥责他。 眼前所见应当真的就只是獬豸造出来的幻境吧? 这么想着,苏夜舒了口气,又想起獬豸说过,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面对自己的师尊,他会怎么做? 苏夜朝着那个同自己师尊一模一样的人伸出手,那人愣了一晌,并没有理会,想走出花轿,却一个不慎,忘记了自己腿脚酸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搀着扶了起来。 熟悉的体温和触感袭来,白若一低头垂目,没有说话,任由那人扶着自己,可下一瞬,那双胳膊却撤开了,他一下子失了重心,摔倒在地,额角撞到了轿杆上。 肿痛袭来,白若一这才想起,两百年前,他曾被八大仙门下了秘药,此刻浑身使不上劲。 深深的恐惧袭来,若是重演两百年前的事件,他会被…… 不可! 他辰巳仙尊白若一一身的傲骨,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被苏夜折断? 若真是苏夜……也就罢了? 他懊恼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认真觉得眼前的人只是幻境中的人,不是苏夜! 他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 而苏夜刚刚下意识去扶住白若一不过是本能反应,他意识过来自己扶住的不过是个幻境造出来的虚影罢了,自然不必真的当真,于是便松开了手,岂料这人却摔倒在自己面前。 他有过一瞬间的惶恐,定睛看去,这幻境制造出来的白若一惟妙惟肖,无论是长相还是神情都别无二致…… 可苏夜心中笃定眼前一切都是假的。 于是干脆阖眸不看,狠心道:“怎么?自己站不起来吗?” 一开口,他自己都有些茫然,这语气是苏夜这辈子不曾有过的狠戾冰冷,像是昆仑之巅上万年不化的积雪,又好似冰河深渊的冰凌,毫无昔日温柔。 白若一尝试着开口说话,可是喉咙麻痹到吐不出半个字,他心知这是药效作用,时间不到,是不可能缓解的。 心中愈发紧张起来,他明白这药效会持续多久,两百年前他被困在魔殿深处那张诡谲旖旎的床榻上,整整三天几乎无法反抗、无法动弹…… 白若一怕极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他一点也不想回味百年前的那些经历。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他几乎忘记了狠戾阴鸷的魔君是什么模样…… 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残暴不仁的魔君和他那小徒弟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即使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对他的心思都谈不上单纯,可他们是不一样的…… 坠入獬豸的幻境前,青年温柔诚挚地亲吻着他,那陌生又熟悉的触感依旧还在唇边,白若一心如擂鼓,不是因为他的小徒弟跌跌撞撞地莽撞表白,而是他即使经历了那场百年前的噩梦,可唇齿相贴时,他心中非但不排斥,反而觉得有些舒适。 …… 苏夜不知道该怎么办,明知眼前人不过是虚假的幻觉,却还是抵挡不住他顶着白若一的脸,摔倒在地,虚弱地想让人怜惜。 白若一这人一直都是修仙界最为强悍的存在,他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和帮助,此刻却痉挛着肢体,带着痛苦狰狞的表情匍匐在地,甚至额角被撞伤了也无暇顾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