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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过去的痛苦、不堪、挣扎、绝望和浑身的肮脏一起被点燃,彻底毁灭吧。 涅槃了,新生了,就干净了…… 这个地方在城郊,比偏僻的村庄还要偏僻,平时就算砍柴人和猎户都不太可能会路过,他选择这个回忆中的地方也是为了安静地利用天机镜追溯疑惑。 天机镜是上古神器,能洞察天机,追溯一切真相,除了自己的“失魂之症”,他更想知道其他事情。 嘱托叶上珠守护在院中,苏夜盘膝端坐在屋内,按照古籍记载的方式结印,古老的咒术一点点从天机镜中溢出,连人影都照不清的铜镜开始浮现画面。 苏夜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前几日在茶肆闹事的缘由…… 那说书先生调侃白若一同两百年前死掉的那个魔尊的过往,苏夜虽然会生气,但不至于狂性大发,大打出手。但当时的他双眸猩红,整个人就像失去理智一般,疯狂且可怖,他冲上去,险些捏碎了说书先生的脖子,一遍又一遍重复要挟着,口口声声喊着:“不许再讲了,不许再讲!” 苏夜不明白自己怎么行为如此荒唐,师尊一直教导他不可轻易动怒,恼怒中所作的选择大多都是冲动行为,是没有理智的,大多时候事后会后悔。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表面上被怒火冲昏了头,实际上却隐隐透着一股呆滞,好像在沉溺于梦魇一般,所有行为像是梦游。 很快,镜中画面随着钟续和石羽涅赶来解围后,渐渐消散。 画面再起来,竟是他十二岁那年在钟家。一只魅魔冲破江南阻妖禁制,袭来钟府,那魅魔穿过廊庑,只在苏夜面前一晃,他只看见一抹红色身影飘去,整个人昏昏欲睡,等他再醒来,是姨父慈爱又胆怯的关怀面容和姨母咒骂。 他当时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噩梦。 天机镜中,那道魅魔的影子闪过后,他的脑中好像有个人在说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他鬼使神差地仿佛被邪魔附身了一般,捡起一块石头,步伐僵硬地走到了府中的书斋,朝着那整日对他指手画脚的先生猛地砸去。 教书先生的求饶他听不见,他目光僵直,死死摁着那先生,一边砸一边喃喃低语,“谁让你穿白衣服的!谁让你打我手心的?谁让你要我叫你老师的?谁让你罚我背书的……我没有错,我不认,我没错……” 那先生被石头砸地奄奄一息,好在钟家的守卫及时赶来,那老先生才幸免于难,卧床休养了半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床。 苏夜看着天机镜中的画面,惊讶极了,他怎么会是这么残暴不仁的人?仿佛内心的邪佞和阴鸷都在他自以为的“噩梦”中一一实现了一般。 他原本只以为是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邪念罢了! 可现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犯下的罪恶算是罪吗? 回想起自己曾经脑中闪现过的无数念头,如果真的都一一实现了,他岂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这样的魔鬼这么配有一个归途?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师尊的教导? 他不知所措,不敢再看下去了,强行中断了天机镜。 浑身流淌着涔涔冷汗,骨骼颤栗着,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青丝,犹豫再三还是将其投入天机镜中。 这发丝是他下山前的那日替白若一绾发时偷偷藏下的,天机镜只能追溯cao控者的回忆过往,如果想要寻觅他人的往事,就必须投入一样那人身体上共同经历此事的一部分。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竟然试图窥探他师尊的往事…… 可他就是想知道师尊不肯说的过去,他就是想弄清楚那魔君到底和师尊是什么关系?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缺失了几百年的机会,陪在师尊身边的机会…… 两百年前的师尊和现在的样子并无差别,唯独长发还未缠上脚踝,只及腰际,那时候的师尊虽清冷,却没有苏夜初见他时的那股色厉内荏的模样。 白若一神色温和,坐在庭院中听着雨,喝着冷茶,不知不觉在藤椅上浅眠入睡,屋内走出一个少年,窄袖白衫,马尾高束,少年温润,他将绒毯轻轻盖在白若一身上,竟不小心惊醒了白若一。 白若一掀起眼睫,神色温和地浅笑道:“回来了?” “嗯。”少年点头应了一声。 苏夜只能从镜中看到白若一,那少年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到面容,但看相处,这人同白若一很是亲密,他只觉得一股酸水从胃里泛滥,喉咙辛辣。 他从未见过白若一这种神情,浅淡的,温柔的,放松的,喜悦的…… 白若一直起身,温和道:“你一个人回来的?这次还是没有看中的女修吗?” 少年有些委屈道:“师尊就那么急着把我赶走吗?” 师尊?! 苏夜愣住了,那少年喊白若一“师尊”? 白若一不是说此生只收他苏祈明一个徒弟吗?为什么还有别人喊他师尊? 胃里烧得厉害,喉咙好似被鱼刺鲠住了一般,指甲也嵌入掌心,豁开细小的口子,他想扬手将着令人不适的画面拂去,又压制着自己的冲动,继续看下去。 白若一闻言,伸手轻抚少年的鬓发,温柔笑道:“怎么是赶你走呢?等你结了道侣,也可以常来看我,师尊又不会凭空消失了。” 少年双手握着白若一的手,嘟囔着道:“那不行,我要时时刻刻都陪在师尊身边的,不然师尊又在下雨天睡着了,没人给你盖毯子着凉了怎么办?师尊的冷茶谁来泡啊?师尊的衣服谁来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