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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师尊醉酒,他守着白若一一整夜,第二日就被白若一罚去禁闭,再后来用那竹枝抽他,毫不留情。 什么为了他好?什么脾气古怪?不过是觉得苏夜不配靠得他太近罢了! …… 如此种种,他想了很多。 觉着自己就像钟续说的那样,不过是市井腌臢地生出来的泼皮无赖罢了,他不配拥有什么温暖,也不配被谁关心。 予取予求…… 苏夜终于想起来白若一曾经说过的这个词,原本是白若一对李亥说的话,现在这话又何尝不能用在他身上? 白若一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自己什么?这些得到的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低头看着掌心躺着的冰绦。 得到这个的代价又是什么? 他曾为了怕沐浴时弄脏冰绦便小心翼翼摘下手链,放在潭边,看了眼手链又怕手链沾水弄脏了,双手捧着将它挪到了潭边石墩上。 入浴后转头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手链,还是不放心。 手在裤腿上摩挲了几下,擦干水渍,捧着手链走到离潭水十来步远的小石墩边,采了几片竹叶垫在手链下才算放心。 他曾是那样小心翼翼对待白若一赠予他的东西,此刻却一点也不想将它戴回手腕。 他狠狠攥紧手链,直到骨节泛白,直到掌心被硌地生痛。 一颗颗珠子掉落在地上又弹起,噼啪作响…… 他愣了很久,眼眶酸涩,眸中血丝密布,不敢眨眼,只怕一眨眼那眼中透明的珠子也会同地上的珠子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不必流浪,不必与狗挣食,不必衣不蔽体,不必在雨夜无处可避。 他曾以为这里没有黑暗,那人的月光会照耀着他。 原来,一切不过是虚妄。 师尊啊,就算是娼妓也想从良,恶鬼也想为人啊。 他曾经肮脏过,在泥潭粪坑里打过滚。他们说他品性卑劣,寡廉鲜耻。直到那白衣胜雪的人出现,让他做了个以为自己也有家的梦…… 他突然想起姨母说的话。 他承认了,承认自己命主孤煞,承认自己是那杀破狼的煞星命格。 第36章 师尊拜早了 从云栖竹径出来,苏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到了何处,一路上遇到谁唤他师弟、师兄,他都听不清。 直到有人掐着他的肩膀,肩膀在华山畿梦魇中还未好透的琵琶骨疼得他被迫魂魄归体,眼睛不再涣散。 他看见钟续双手搭在他肩上不停地摇晃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他想了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狠狠地瘆到了钟续,这个笑像极了华山畿**控的傀儡村民。 “是大表哥啊。” 钟续抬手冲他脑袋上猛地一拍道:“你还知道我是谁啊?喊了你半天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被摄魂夺舍了。” 心头一涩,苏夜心想,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真的会被夺舍吧。 见他依旧木讷,钟续皱眉问:“你怎么回事?才搬走一个晚上就这个样子,魂都没了……” 苏夜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他若是同大表哥说了他看到的事情,恐怕会被他们误以为他罹患精神痼疾,堂堂仙尊怎会做出这种事? 或者还不等他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就已经被白若一做成承载灵魂的容器了。 见苏夜沉默不语,钟续更加觉得古怪,他这个表弟性格跳脱,天天跟他吵嘴,话多的要命,此刻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该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 “大表哥。”苏夜嗫嚅着开口道:“我不想住在云栖竹径了。” “啊?”钟续谔地下巴都合不上,“你怎么想的?住在云栖竹径,日日由仙尊教导,修为精进更快啊,而且不用上摇光仙君那水的要命的课,多好啊。你……你是不是病了?发烧了没?脑子烧坏了吧?” 说着,手往苏夜额上一贴,又往自己额上贴了贴,皱眉道:“怪了,没发烧啊,苏祈明,你没病吧?” 苏夜定定望着钟续道:“我说真的,我不想待在云栖竹径了,也不想待在涿光山,甚至不想待在启临镇,我想回江南,我想回钟家,我……”回得去吗? 他越说到后面越是有些歇斯底里。 钟续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等回过神,心中有些恼火,揪着苏夜的领子嗔目切齿。 “你怎么还那么任性!放着好好的仙途不修,闹什么脾气?你去看看,这世上能有几人进的了涿光山的?你再看看那些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挤破脑门也要拜入仙尊门下的人,你看看那个云频!你小子运气这么好偏偏要自毁前途吗?” 苏夜眼眶通红,“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运气这么好?为什么偏偏是我?两百多年了,就只收我一个徒弟!你知道他为什么收我为徒吗?我都不知道!我不过刚来涿光山的那天晚上去潭水里洗了个澡,就被他强行收徒……” 他想的很多,甚至开始怀疑江南的阻妖禁制之所以破裂也并非巧合。他这个人啊,简单起来脑子思考问题都不带转弯,偏执起来却又想的比谁都多。 钟续闻言,揪着苏夜衣领的手蓦然松开,有些懵。 “你……你说仙尊他……你、你什么意思?” 钟续再耿直,被这么一说也有些纳闷,是啊,为何誉满天下的辰巳仙尊几百年都没有收徒,偏偏就这么突然地收了一个素昧平生、资质平庸的废柴当他唯一的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