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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收苏夜为徒之后第二日就将其抽地皮开rou绽。 他难道不恨自己吗?是恨的吧? 毕竟白若一曾亲眼看见苏夜胸前心脏位置那处菱形的剑刺痕迹,若不是恨的彻骨透魂那伤疤也不至于跟着灵魂托世,来到一具全新的身躯上。 他自觉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上辈子他没教好他,宠着他溺爱着他,到头来却毁了他。这一世,他想严格一些,从一开始的源头就遏制住错误的开始,只要苏夜动了一丁点儿邪恶的心思他就狠狠责罚他。 白若一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他要怎么样去做一个师尊?除了体罚他该怎么去教育他? 他想起之前有意无意找君撷仙君讨论过,隐晦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君撷说:“你就当孩子们的内心是一片肥沃的土壤,这片土地如果不种花,就会长满杂草。” 他要如何在苏夜心中种下花?种什么样的花? 他依旧不明白…… 但他此刻看着苏夜冲他睁大了眼眸,那里面恍惚是揉碎了的星河,泛着点点星钻,底子是静谧又绚烂的蓝黑色。 “现在我只是想跟着师尊修炼。”少年的话又在耳边缭绕了好几圈。 白若一觉得自己灵魂都在怦怦作响,他以之前用过的方式,伸出手盖在苏夜的脑袋上揉搓着他额前的碎发,顺便也遮挡住那望得他灵魂颤动的灿若星河一般的眸子。 他轻咳一声道:“每个人修仙都有自己的原由,为师以前为的是‘兼爱天下,不负众生’。” “那现在呢?” “现在?苏夜,你可知真正能守得住天下众生的是天下人自己。每个人若是都能守得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人,那天下也就守住了。” “……”师尊说的好深奥,听不懂,但必须支持对吧?他想了想双掌一合,噼啪鼓起掌来。 白若一:“……………………” “……呃。”苏夜有些尴尬,忙撤下鼓掌的双手藏在身后,生怕白若一一个不高兴给他把手剁了。 白若一其实并没有那么凶悍,可苏夜总是觉得很怕他,骨子里的惶恐,透过灵魂的颤栗。 苏夜忙找个话题掩饰尴尬,“那师尊,真有人飞升成仙吗?您修仙了两百多年,大概吧,您没想过要飞升吗?” 白若一道:“人间不好吗?” 苏夜连忙道:“自然不好,人间太苦了。师尊,我曾经听一个话本说,有一恶人死后入了幽冥,经历了十七层地狱的油锅刀山,到了第十八层地狱门口时,冥差说:‘欢迎来到人间’。师尊,你说这故事好不好笑?”他说完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 白若一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他静静站着,垂及脚踝的墨色长发因风舞动,不停地缠绕着他的足踝,那长发仿佛才是拴住白若一脚踝的锁链,阻止了这个神祇的飞升。 苏夜发觉白若一之前束发的白纻此刻作为武器缠绕在他手腕上,他的长发没了束缚愈发乖张地胡乱舞动着,让苏夜看了有些害怕。 他低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扣,那是一年前他为了逃避小黑屋的禁闭逃下山去顺便买的,当时只是觉得这枚银丝缠玉扣很适合师尊,他搁在怀里整整一年也未送出去。 他捏了捏喉咙开口道:“……师尊。” 白若一:“嗯?” 苏夜:“我……我、我想送你个东西。”趁着白若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连忙抢道:“是这样的,您收我为徒教我修行,又送我冰绦,几次救我,我……我觉得我应该报答您。” 他忙递出手中的玉扣道:“这个,这个送您。” 那枚玉扣通体雪白,其形如双燕翻飞,银丝缠着羽翼勾勒地极为精致。 白若一愣怔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在袖中轻轻点了点,不知该不该拒绝还是应该接受? 作为师尊怎么能收徒弟的礼物? 前尘往事的回忆中,他总是溺爱着他那小徒弟,要什么给什么,但翻来覆去的前世今生,他从未收过谁的礼物,小徒弟的也好,外人的也罢。 他伸出手险些要点在那玉扣上了,却忍不住戛然而止。 苏夜笑嘻嘻道:“是我愚笨了,这里没有镜子,师尊自己束发当然不方便,我来为师尊束发吧!” 这些话溢进白若一的耳朵里,他只觉得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好似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待再清晰时,他听见苏夜说:“师尊,您坐下吧,我……我够不着。” 少年人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站在白若一身边也不过就到他眉眼那么高,虽然这一年长高了不少,可举着手为白若一束发还是颇为费劲。 白若一也不知自己是被什么给蛊惑了一般,竟然真乖乖地坐下,任由苏夜给他束发,他坐下后,那墨色长发便铺撒了一地都是…… 苏夜在白若一背后跪坐,捧起长发。他小时候给小叶子扎过发髻,后来在江南经常进出烟花柳巷,熏染之下多少是懂一些束发的花样。 白若一的头发虽然很长,但手感顺滑,没有一点打结,苏夜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头发里,一下下梳弄着,苏夜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点从漆黑的发丝里穿透出来,觉得奇妙极了,手感太好了! 不多时,苏夜勾勒起白若一左右两鬓的几缕头发,松松地绾在脑袋后面,用银丝缠玉扣固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