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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如果你再感觉自己可能要发生什么变化,只需要告诉我,不用逃跑。” “请你试着相信我,好不好?” 他拉着小孩的手覆到自己心口,想让小孩感受自己的心跳。辰辰手指蜷缩起来,掌心还能感觉到他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目光闪了闪,说:“好。” 上完药,宁承佑还想给小孩喂饭,但小孩直接把食物从他手里接了过去,自己吃。他这时才猛然想起,小孩原本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并不需要别人像对待幼童那般对待。他可以在战场上以一当百,自然也可以自己吃饭。 不用他喂了。 宁承佑收回手,看小孩自己很自然地吃饭,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 不过短暂怅然过后,宁承佑很快又振作起来,小孩不需要他喂饭证明小孩的身体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他应该高兴才对。况且除了喂饭这一项,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呢,别忘了小孩现在脚还伤着,走不了路,移动的时候仍然需要他抱,而且刚刚他才给小孩擦过药,早上还帮小孩换衣服了,这些都是小孩需要他的证明。 并且,小孩对其他人的靠近都比较排斥,却唯独不会排斥他,愿意跟他聊天,告诉他自己的事情,还愿意被他抱,给他摸头。这说明他在小孩心里的位置还是挺特殊的,即使算不上亲人,也能挨上好朋友的边儿了吧? 别人可都没有这种待遇。 想到这里,他瞬间释怀了,一边望着小孩,一边心情愉悦地吃起东西来。 程越见他一直看着小孩,冷不丁道:“队长,你是瞧着辰辰下饭吗?” 宁承佑:“嗯?” 程越指指他的眼睛:“你一直看着人家,难道不是为了下饭?” 宁承佑勾了勾嘴角:“可爱的小朋友的确很下饭——” 小孩耳朵动了动,听到他们谈论自己,茫然地抬起头。 “——不过因人而异,”宁承佑接着说,“比如我觉得,在严简眼里,你也挺下饭的。” 程越下意识看严简一眼,后者正好在看他,两人对视的瞬间,他自己的耳朵先不争气地变红了,立马扭过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严简往他身旁挪了挪:“看你好看。” 程越捂住半边脸,瓮声瓮气道:“我一点儿也不好看,你别看了。” “好。”严简应下这句,却依然盯着他的侧脸。 程越:“你怎么还……” 话还没说完,严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控制不住自己,只想一直看着你。”话说得是抱歉,可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歉意,仍然正大光明地盯着程越瞧,还越看越起劲。 程越:“……” 程越捂住他的眼睛,凶巴巴道:“不许看了!好好吃你的饭!” 严简握住他的手,好脾气道:“好。” 宁承佑疲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夸张道:“嘶……我的牙好酸。” 小孩望了他一眼:“牙疼?” 宁承佑点点头。 小孩指出他的错误:“可是你捂的地方是你的眼睛。” 宁承佑把手转移到嘴边,然后干脆放了下来,对小孩解释:“辰辰,我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小孩眼睛微微睁大:“但你说你牙疼……是假的吗?” 宁承佑有心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被别人秀恩爱的场景酸到牙疼这种意识层面的东西,但再一次被小孩澄澈的眼神打败:“没错,是假的。” “哦。”小孩转头继续吃东西,过了一会儿,宁承佑听见他小声说:“我还以为是真的。” 宁承佑感觉自己的良心不自觉得疼了一下。 “这就是种夸张的形容而已,”宁承佑揽着小孩的肩膀,指着程越和严简对他说,“当你看到有人在你面前秀你没有的东西时,心里……不舒服,就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小孩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感到不舒服?” 宁承佑一时卡了壳:“呃……羡慕?” 小孩望了望程越:“你羡慕他们?” 宁承佑:“……” 宁承佑:“也不是羡慕啦……就是,啊,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摸摸鼻子:“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你就好。” 小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宁承佑察觉到小孩对一般人类的种种情感行为似乎都不感冒,好像缺失了对情感的感知能力,以至于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有时候还分辨不清楚什么是玩笑话,他总是很较真,说什么是什么,不会骗人,但很容易被人糊弄,就连宁承佑搞怪说一句话牙疼他都会相信,并且完全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人告诉他真相。 “辰辰,”宁承佑试探性地问,“你原来在基地有朋友吗?” 小孩摇头:“没有。” “我们不交朋友,”小孩说,“因为没有必要,交朋友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帮助,还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一个都没有吗?从小到大?” “没有。我在基地长大,一个人,没有朋友。” 他的中文正在缓慢进步,但仍算不上太好,有时候说话容易颠三倒四,实在表达不出来就会用英文代替,不过还好宁承佑听得懂,不管他用什么语言,两人都能无障碍地继续交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