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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告诉他在疼的时候是可以大声喊出来的,小孩子是可以哭的,不坚强也没有关系。宁承佑只看到小孩在自己头疼的时候独自躲开,疼得满头大汗也不曾向人呼救,紧紧皱着眉头,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也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宁承佑回忆自己从见到小孩第一眼到现在的所有瞬间,发现居然从来没见小孩哭过,同样的,他也从来没见过小孩露出笑脸。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经历过什么,辰辰始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勾一下唇角都懒得勾。 这正常吗? 根据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宁承佑觉得这并不正常。 哪有小孩子在那么疼的情况下还不哭的? 他以前见过的小孩,哪怕被磕到一点点,拼命忍住疼,一旦有人安慰,泪水顷刻就决堤了,哭得昏天黑地也只是时间问题。更不用说他们的笑。小孩子心思纯粹,烦恼相对来说自然也就很少,往往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被人一逗,立马破涕为笑,笑容灿烂得仿佛天边的朝霞。 一般小孩子的喜怒哀乐,辰辰全都没有,他眼睛里藏着的,是连宁承佑都无法完全读懂的东西,这让宁承佑心里多了一分考量,既想对他刨根问底,又怕问得太过尖锐,让他产生防备,重新再把自己拒之门外。 这可太难了。 宁承佑想,等哪天如果有机会见到养育小孩的人,得到小孩允许以后,他一定要将对方打一顿。 把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给磋磨成这样,还是人吗? 不过小孩也有可能没有父母,宁承佑听他提过“基地”这两个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大概知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孩说的时候,眼神是冷的,说明在那个地方的回忆并不美好。 可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小孩没有说,宁承佑也不便去问。 他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听说国外有些地方一直存在着某种秘密基地,用来研究一些特殊的东西,这个病毒甚至都有可能是从那些实验室里传出来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就是不知道小孩提到的“基地”跟他认知中的这种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胡思乱想了一阵,宁承佑视线的焦点始终停留在小孩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忽然一晃。 “怎么了?”宁承佑护住小孩,稳住自己,问。 “前头有条狗,”张北说,“刚刚突然冲出来,差点撞到它。” 宁承佑探头看了看,确实是一条狗,个头还不小,在车前面慢悠悠地走着,尾巴垂在腿间一动也不动,张北按了一下喇叭催它,它转头看过来,竟然就这样停了下来。 “诶,”张北惊讶,“它怎么不走了?” 宁承佑直觉有些不对:“别管它了,绕过去,我们快走。” 张北应了一声“好”,然而一脚油门还没踩下去,就听到他忽然高起来的声音:“妈的!这狗疯了吧?!” 宁承佑也是一惊,因为就在他们即将发动车子绕开的时候,那条狗忽然纵身跳上了车,发疯一样一边叫一边啃咬车前挡风玻璃,“汪汪”的叫声和牙齿碰击玻璃的声音同时响起,形成了刺耳的噪音。 张北立刻关闭了车窗:“队长,我觉得这狗不太正常,它看着我在流口水,嘴里面还有血,眼眶里只有眼白,跟人类丧尸一模一样。” “难不成它也感染病毒了?”程越惊道。 张北描述的样子听起来确实像是感染病毒的表现,宁承佑不确定道:“有可能。” “动物感染?”秦堰眉头紧锁,“之前还只是听说,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是真的,看来这病毒还真是无孔不入。” 明晓把枪握在手里,对着前面等待时机:“人类都可以,没道理动物不行,病毒又不挑。” 严简举枪指向另一边。 张北其实可以直接从前面将其射杀,然而车窗已经锁了,这狗还站在挡风玻璃正中央,面目狰狞地只顾着啃咬,牙齿混着血被硬邦邦的玻璃磕掉,却仍然无知无觉地咬着,要是直接对着打,恐怕玻璃就直接碎了,他们还得靠这辆车回去,可要是打开车窗,又保不齐这狗会不会趁机钻进来,一时有些纠结。 宁承佑对张北说:“把它甩下去。” “好嘞。” 车身顿时开始摇晃起来,宁承佑尽力控制着身体,抱紧怀里的小孩。狗在失去平衡后滑倒在挡风玻璃上,却仍不甘心地想要继续往上爬,爪子与车表面相接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最终被甩了下去,甩到严简那一边,被一枪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身体“砰”得一声掉到地上,半边身子摔得血rou模糊,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他们的车不算高,狗被摔成这样大抵是因为病毒的缘故,程越看了一眼,恶心得差点吐出来,连忙催促快走。 宁承佑收回视线,缓了缓神,这才敢松开被自己裹得十分紧的小孩。小孩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睡得很熟,一直都没醒,这让他有些庆幸,至少可以避免让小孩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 长出一口气,他问张北:“车怎么样?玻璃没碎吧?” “没,”张北说,“这车结实着呢,还把那小畜牲的牙磕掉了一大半儿。” 他们的车乱晃了好一会儿,后面的车上有人问:“怎么回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