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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姜呡唇,忽的笑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她知道。 从上次上元那一晚的星陨开始,她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几日后,户部得到结果,同时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园洲那边的军用船只数量有些古怪,这段时间换新的太多了,这便是那一大笔账目的具体流向。 但这两年并没有什么战争,军用船只犯不着换新的这么大批量,而那些被换下来的旧的船只去向并不明确,记载的很是含糊。 军中用品素来是敏感的,圣人命人继续查,仍旧没有插手的意思。 直到几日后,结果传来。 那些旧的船只并不曾有什么大的损坏,亦不曾送到规定处去处理,而是被人秘密的在使用。 而那些船只上运送的,是一些园洲当地的锦缎布匹,还有军火。 军火,国之重器,除非朝中专人押送,否则便是祸乱江山的存在,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不管他是何身份。 园洲当即镇守的,是姜氏,而如今负责园洲大小事务的,乃姜氏的姜喻之,太子和怀玉公主的表哥,圣人的外甥。 一时间,朝堂炸开一片。 姜氏乃钟鸣鼎食之家,世代忠良,所出之辈皆是德贤之人,也不乏一些文人雅士,是实实在在的贤良望族。 姜氏是帮助如今圣人登位的一大助力,却是不曾谋求什么更大的权势地位,足够为诸人称道尊敬。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信的有之,不信的有之,看戏的有之,但不管真相如何,到底是在姜氏所管辖的地界出的事,姜氏应该负责。 圣人压抑着怒火,面色阴沉的扫过朝堂中诸位臣子,暗沉的目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屈指敲着龙椅,一下一下的,带着莫名的节奏,安静的听着重臣讨论争执,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片刻后,重臣渐次安静下来,殿中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与圣人一下一下敲龙椅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以为圣人压抑的怒火要爆发时,圣人才开了口,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准确的说,是毫无起伏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端倪。 圣人命人将姜喻之押到华京,让司寇调查此事,同时各部配合调查。 太平静了。 平静到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也不在乎自己外甥是否是被人所陷害,更不在乎姜氏的存亡。 谢姜知道这些具体情况时正在江溆府上赏桃花,她站在藏书楼最高处,俯瞰那连绵成一片的荼蘼花色。 江溆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与她一同看向侯府里那片桃树,清润的嗓音含着安抚,“莫要太过担心,你父皇心里有数。” “我明白。” 谢姜吹开茶面上的浮沫,将明灭的眼神遮掩在升腾的茶雾后,无声冷笑,“我相信表哥,也相信哥哥和父皇。” 小姑娘很是平静,面色亦是平静的,比之平日少了些明媚,看得出来心情是压抑的。 她饮完热茶,便是靠在窗边安静下来。 片刻后,脊背靠上了什么,继而便是有手臂横过了她的腰身,属于男子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侧。 江溆浅浅叹息,稍稍收紧了手臂,“姜姜。” 他并不多言,只唤了她的名字,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谢姜呡唇,莫名觉得眼眶微涩,她顿了顿,忽的转过身去,重重撞入江溆的臂弯,环住了他的腰身。 江溆心头猛地一跳,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怀中人搂紧,缓缓阖上眼。 他又听到了越来越快的心跳,有他的,也有她的。 看来,今日的风也有些大呢。 第28章 他立于花间 姜喻之到达华京时是一个午后, 直接被押入了大理寺,谢姜借着去宋太傅府上借书的由头出了宫,央着宋沉待自己去了一趟大理寺。 因为身份特殊, 现在姜氏又处在风口浪尖上,谢姜也不能直接去见姜喻之, 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的看。 春日深深的时节总是不缺繁花的,路边种了一株杏树, 现下正是花开簌簌的时候,谢姜在树下站了片刻,发顶便是落了几瓣杏花。 “怎么还不来啊。” 谢姜无聊的把玩着一朵杏花, 百无聊赖的戳了戳花瓣, “是不是路上在哪里耽搁了啊。” “快了。” 宋沉温声安抚她, 抬手捻去了她发顶的落花, “再等等。” 片刻后, 有整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宋沉忽的敛眉,将沉迷于玩杏花的谢姜拢到身后。 谢姜小小的惊了一下,刚想问是不是人到了, 唇边便是抵上微凉的手指, 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她抬眼,看到了青年凌厉的侧脸,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看过来,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细微的摇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姜心下了然,乖巧点头,扯住了他的衣袖。 宋沉这才收回手, 状似随意的看向经过的一行人。 谢姜纤瘦而娇小,宋沉抱着手臂站着,宽大的衣袂垂下,可以完全遮住她的身形。 小姑娘扒拉着他的衣袖,悄悄探出一双眼,却是在下一刻红了眼眶。 从园洲到华京,这一路姜喻之想必不曾好生休息过,比起上次见面他明显消瘦了不少,颧骨都突出了,可见他的憔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