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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挂着钟表,这表曾经掉下来过一次,表盘上面的玻璃罩布满了裂痕。裂痕之下,分针像散步的人那样缓慢地走动着,终于到了整点。 一道敲钟声从表的内部传了出来。 老婆婆如梦初醒。 已经下午一点了啊。 供桌上的菜都冷掉了,当初做菜的时候放了许多油,现在,油脂都浮到了菜汤的表面,凝固了起来。 看着恶心,放到嘴里会更恶心。 “该给那家伙送饭了。” 老婆婆喃喃自语着,起身走向供桌,却是端起了那一盆最不起眼的小米粥。 她端着粥盆走向窗台,来到了那个盛满面包虫的鱼缸前,用那个大铁勺舀了满满一勺的虫子,给米粥加了点料。 米粥冷了,比热的时候更加粘稠,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半透明的粥膜。 拳头大小量的面包虫落在粥里,没有立刻扩散开,而是集中在表面的中央,像一团不停扭动着的rou松。 供桌是普通的四腿长方形桌子,上铺着黑色的绒面桌布,桌布很长,四面都垂到了地上。 老婆婆回到供桌前,一手端着粥盆,一手将桌布掀开。 桌子是靠墙放着的,只见被桌子挡住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大小刚好足够一个人蜷缩起身体,慢慢蹲着挪进去。 老婆婆伸手摸进脖领,拽出一根挂着钥匙的细绳,打开门,慢吞吞地爬了进去。 门后就是女儿的房间。 这个房间经常有人打扫,很是干净整洁,但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腐臭味,比庞斋那个垃圾场般的房间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在房间的空地上,摆着一张白色的摇椅,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闭目躺在摇椅上。 她穿着适合夏季的白色长裙,形状优美的双足踩着细带的凉鞋,看起来美而安详。 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 不,那只是老婆婆眼中的景象。 现实中,女孩儿躺在摇椅上的画面也的确像是童话——惊悚恐怖版的黑/童/话。 女孩儿死了半个多月,尸体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皮肤颜色诡异,表面甚至有液化的趋势,有些发黏。 她的四肢和头颅被人从躯干上扭了下来,又被人用红色的毛线缝合了回去,伤口处是密密的针脚。 夏季炎热,这些裸露的伤口已经腐烂得不成样了,最严重的地方已经成了半固体,时不时就往外淌着rou汁。 在那软乎乎的烂rou里,隐约可见白色的蛆。有些已经是肥胖的成虫了,在rou里扭动着身体,还有许多只是蛆芽,在rou汁的浸泡下慢慢长大。 比这更恐怖的,是女孩儿的脸。 人类的头颅很有分量,用线缝只能勉强地将头固定在脖子上。女孩儿诡异地歪着头,她的牙齿脱落,脸颊也凹陷下去,散发着臭味的淡红色液体从她鼻孔、眼眶、嘴巴里缓缓流出。 因为已经半天没被人擦过了,那些液体布满了她的脸。 老婆婆把粥盆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走上前,怜爱地擦了擦女孩儿的脸。 只是尸体的皮肤已经很脆弱了,她只是轻轻一擦,就带了一层皮下来。 老婆婆的手一顿,继续平静地擦着。 “谭欢和庞斋已经死了。” 老婆婆把女孩儿的脸擦干,又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木梳,小心翼翼地帮她梳头。 “你做得很好。你等了半个月才动手,我还以为你打算放过他们了。怎么可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杀,你怎么能放过他们呢 ” “现在还剩下三个人,等他们都死了,mama就找一块好地,让你安睡。” 老婆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也很舍不得你,只是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化成水的。都怪我,如果我一开始就好好地保存你的身体就好了。” 当初,她和老伴儿发现了女儿的尸体后,悲痛欲绝地报了警。 警方迅速赶到了现场,初步判定是流浪汉杀了女儿,卷走钱逃跑了。 他们带走了女儿的尸体,承诺会抓捕流浪汉归网。 她和老伴儿就这么等了几天,每日以泪洗面,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怪不得警方,他们已经日日夜夜加班加点地工作了。 要怪,只能怪他们识人不清。 时间越长,凶手便会跑得越远,也越难被抓到。几天过后,她已经放弃了希望,每天待在女儿的房间里,看着女儿用过的东西哭,几乎要把眼睛给哭瞎了。 一天的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无意识地开始敲墙。 她和老伴儿睡的床是靠墙放的,女儿的床也是靠墙放,两张床之间就隔着这么一堵墙。 她生女儿的时候,岁数已经不小了,因此对这个孩子十分宠爱。 女儿这么大了,也还是保留着许多孩子的脾气,每次她睡不着了,或者做噩梦了,就会敲墙,让她听见。 而她在隔壁听到敲墙声,就会去她的房间陪她。 一想到女儿,她就忍不住流泪,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敲墙。 “咚、咚、咚。” “咚、咚、咚!” 她的敲墙声,居然有了回应。 第11章 人质 砧板与rou 老婆婆呆住了,怔怔地听着敲墙声。 确认自己不是幻听后,她疯了一般地摇醒了身边熟睡的老伴,两人跑进了女儿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