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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厮杀愈加惨烈,天慢慢的亮了,萧琢算着时间,也该到他去收尾了。 “景央,随我入宫吧。” “是,殿下。” 这一路上沾了太多血,有景央在,萧琢并不太担心自身安危。 江副统领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萧琢一声令下,他自会拥立新主。 他等到了萧琢,然后听他说:“护驾。” 护驾? 江副统领蒙了,不是要趁着晋王宫变,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等晋王解决了皇帝,他们再出面,名利双收啊。 “殿下,这没外人,不用说的这么委婉吧。” 萧琢深深看了他一眼,“本王说,护驾。” 好了,不用再质疑了,就是明面上的意思。 一路往宫城去,遍地可见尸体,萧瑜为了这一日等的太久,他也没想这样的,是萧临渊太过分了,他容不下儿子,也不要怪儿子容不下他。 萧瑜手里握着剑,脸上染指别人的血,森寒甲胄血迹斑驳,他站在甘露殿前,抬头看着那块匾额。 很快,这些都是属于他的了。 萧瑜一步步踏入殿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伺候的宫人,寂静的让人心慌。 萧临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把龙椅上,面前摆着玉玺,权力的象征,都在这里了。 “你来了。”他沉沉开口,声音沙哑。 “陛下还能这么淡定,看来是做好了准备。”萧瑜只觉胜券在握,唇边噙笑,连礼都不行了。 萧临渊看着这个儿子,第一次发觉,他们长得还是很像的。那么多孩子里,最像他的是前太子和昭阳,中宫嫡出,那是他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一个被废黜,永世拘禁,一个被他送去和亲,再也回不来,都不在他身边了。 他看萧瑜,竟也想不起来,他生母是谁。 “谋逆逼宫,胆子不小,这些年,忍得很辛苦吧。” 萧瑜敛了敛眉眼,不想和他多废话什么。 “臣与陛下父子一场,也不想太伤情分,若是陛下现在下旨传位于臣,臣依旧可以尊您为太上皇,送您前去洛阳行宫,颐养天年。” “朕不需要。”萧临渊笑着拒绝了,他朝着萧瑜摇了摇头,说:“你是很有能力,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大权在握,可惜,沉不住气,注定你走不到头。” 萧瑜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过了会,有人从殿外冲进来,大声喊着:“殿下,魏王带着江彻杀进宫了!” 闻声,萧临渊轻呵了声,他的儿子们,给他的惊喜真是多。 最后景央闯入了内殿,轻而易举的将萧瑜拿下,萧琢紧随其后。 他一身白衣,没有血污溅染,浑身上下都是温和的气息,芝兰玉树,朗月清风。 “臣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如果不是她在朕手里,今日你来,就不是护驾了吧。”萧临渊什么都明白,所以也不强求了。 他看向萧瑜,得意洋洋变成不可置信,明明部署好了一切,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让人围住了魏王府,萧琢怎么会出来,又是怎么样跟江彻搭上了关系。 所有的不解都写在脸上了。 萧临渊视线挪开一些,从萧瑜脖颈间的长刀往上看,那张脸有些熟悉。 名字记不得了,依稀记得是谢家一个武功极高的女子,比温辞之还要厉害。 都还活着呢。 一夜的喧哗到此结束,萧临渊很累了,想要休息,可看了看殿里的人,又得多安排一下。 “晋王就交给你处置了,”他看着萧琢说:“跟朕来吧,去见见她。” 萧琢跟在他身后,三丈的距离,他看他在书架旁摸索一阵,暗门打开后走了进去。 他想进去的时候,萧临渊缓缓退出来,他颈间多了一把小刀。 谢染扶着墙壁,几近摔倒,汗珠从面颊上划过,可手里的刀没有晃动半分。 “阿染!”萧琢看着她的模样,焦急的叫出声。 她整个人显不出半分血色,衫裙上都是血,手指上有各种伤,看上去狼狈不堪。 “昀附子的解药起码要一日才能起点效果,这才几个时辰你就能动弹了,了不起。”萧临渊不由自主叹道。 “你拿刀抵着朕,是弑君之罪。”萧临渊淡淡的提醒她。 “我早就死过很多次了,也没什么好怕的,陛下利用了我,我也得还回来。”她终于能开口说话,尽管声音里满是虚弱。 “你想怎么还?” 谢染把目光投向萧琢,这一次是她连累了他,也要还。 萧琢想说他不需要,萧临渊却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圣旨,已经拟好了,自己去拿吧,朕真的很累了,想要,”萧临渊顿了顿,低声说:“想要,好好的休息一次。” 他不理会脖颈间的小刀,径直的走了出去,谢染一个脱力就向旁边倒去,萧琢大步上前接住了她,“南枝。” 碰到了才发觉她浑身冰冷,软绵绵的一点支不起来。 谢染估计了下,这一味昀附子,她至少一个月才能缓过来。 他们两个没有说上几句话,前面走的很慢的萧临渊忽然回过头,看向萧琢,目光里有几分恳切,“你能叫我一声阿爹吗?” 还从来没有孩子这么叫过他呢,忽然就想在生命的尽头听一句,也想知道寻常之家天伦之乐是何种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