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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浮石居到寒水斋并不太远,萧琢走的不快不慢,二人的亲密并不少见,是以下人们不太关注,倒是出来采摘鲜花的郑好和苏沅见了颇为惊讶。 “我听说今日殿下急匆匆的找了孟神医来,谢染她又怎么了?”郑好皱眉问。 “从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我也没见殿下着急成这个样子,现在还直接抱着人回去,不会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吧?”郑好越想越不对,先前她jiejie闹自尽,所幸叫人救了下来,跟成王和离之后看破红尘去了长公主的道观里修行,通过这件事,郑好也看开了许多,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了。 静下心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她也乐在其中,回想之下,这些年其实都是她单方面挑衅谢染,谢染从未折腾过她,反思过后,她觉得有几分对不住,现在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茯苓阁还有些补身体的药,你跟我过去拿吧,晚些时候给谢染送过去。”郑好拍了拍手里的水珠疾步往回走,苏沅跟在后面不由得笑,有的时候真的是需要自己看开,何苦要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我斗来斗去,至少不再喜欢萧琢的郑好比从前看上去顺眼百倍。 回了寒水斋以后谢染就睡下了,萧琢哪也没去,就躺在她身边照顾着,寒水斋没有侍女,谢染也不需要人伺候,这座空荡荡的院落除了居住,最大的作用就是回忆往昔。 院子里的梨花树,藤萝架,双秋千,屋内的梨花壁画,粉色珠帘还有扶光色纱幔,都是谢染从小到大居住过地方的装饰,从北疆到谢府再到魏王府,除了家破人亡,苦于生计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如此。 室内静谧异常,博山炉里苏合香正燃着,烟雾溢出又慢慢消散,倒是外面起了风,梨花树的叶子摩擦沙沙作响,藤萝也跟着附和,很谢染年少时很多个日子一样。 后来,唐夫人的灵堂和出殡他们两个都没去,听说朝中权贵去吊唁的人很少,倒是从前与唐氏兄弟相交的文人墨客基本都到场了,孟绰作为这段时日唐柯的大夫,他去也没人说些什么。 孟绰有跟谢染讲,其实赶去西山看到唐夫人的尸体的时候,唐柯只震惊了那么一瞬,很快就释然了。 “她为我们家牺牲了太多,我这条命是她救的,我知道崔则死后她其实没有多高兴,原因是什么我不想去猜,我尊重她的选择,她也永远是我的大嫂。” 总之,所有人的生活在不久之后都回到了正轨,那些离去的他们挽留不了,只能祝福,那些剩下的,他们也会把握好。 人活一世,终究是要有缺憾。 一眨眼,秋天就来了,今年凉的早,许多人选了个秋高气爽的节日出去游玩,每逢十五萧琢和谢染都要去一趟明安寺,是去拿谢明朝送来的消息,也是去祈福。 和往常一般,从大殿里出来,萧琢去老地方拿信,谢染则是在后山里转悠,明安寺的风景向来不错,春日桃花,夏日青莲,秋日红枫,冬日梅花,哪个季节来都是赏心悦目。 眼下枫叶全部红透,一眼望去都是热烈的色彩,谢染脚踩在枫叶上发出细微声响,她赏着景,没过多会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她。 “谢娘子也在这里啊。” 声音灵动清越,谢染回头去看,是李夫人。 “李夫人。”谢染含笑问好。 “我已与崔襄和离,不再是夫人,谢娘子叫我蓁蓁便是。”李蓁蓁笑的爽朗,也是这会没什么人过来她才会与谢染好好说上几句,“一直没有好好感谢谢娘子,多亏了你,我才能摆脱那恶心的一家子。” 可不就是恶心吗,她嫁到他崔家去是当媳妇的,不是当受气包的,崔襄不把她当回事,妾照纳,青楼照去,还想打她,崔夫人护着自己儿子,三天两头给她找晦气,崔道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了她就甩脸子,还要指责她留不住人,什么东西。 她才不受这份气。 谢染没接茬,都过去了她要再多说就不好了,她换了个话题:“之前蓁蓁说与崔襄和离之后要嫁心上人,怎么也没了动静?” 李蓁蓁忽然讥笑了下,道:“不嫁了。” “为何?”这回谢染愣了。 “我以前觉得他待我好是真心,是想与我共度一生,做神仙眷侣,直到与崔则闹和离那段时日,他又找上了我,好话说了一大堆,也不小心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李蓁蓁想想就觉得好笑,原来跟她好就是为了当陇西李氏的女婿,借着她家的势入官场,平步青云,真是想太多。 “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后我才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以后不再嫁人,我作为李家的女儿,也想为家族争光采。” 谢染来了兴趣:“蓁蓁是想怎么做?” “我要入宫,做女官。” 前朝有世家女入宫,从六局宫人一路做到首位尚宫,统管六局二十四司,风光无两,才华出众,当时的皇后贵妃等一众人都是礼遇有加,前朝大臣也没少赞颂,她死后还被追封为秦国夫人,可谓是世家女中最不同寻常的一位。 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谢染就觉得,李蓁蓁一定会成功,她道:“蓁蓁,我觉得你可以收回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你一点都不自私,李家有你这样的女儿,是福气。”谢染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在她心里,李蓁蓁太勇敢了,在这样一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里,她敢于摆脱不幸的婚姻,也从未舍弃过自己的家族,就算和所有人的观念背道而驰,也可以大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