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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 太阳xue仍是跳得厉害。 右手笼于袖中,袖口处袖了朵粉白色的桃花,手指却微微泛青。姜幼萤手上的力道一寸寸加紧,袖口也被她攥得褶皱不堪。就在沈鹤书欲上前之时,院内忽然响起了阵脚步与高唤声,几道乒乓的兵器交接声之后,一个人闯入殿中。 阴沉着眸光,面色不虞地望向堂上。 姜幼萤与沈鹤书皆是一愣。 “容羲?” 沈鹤书也沉下眸光。 容羲站在逆光之处,看了殿内的姜幼萤一眼,见她安然无恙,男子稍稍舒了口气,而后将一块令牌自腰间高举起来。 一见着那块令牌,左右宫人忙不迭跪倒一地。 沈鹤书亦是神色一变。 “容某奉圣上之命,执京中兵权,特在此保护皇后娘娘。尔等休得放肆!” 容羲面不改色,字字铿锵有力,手中令牌微微一晃荡。晃得沈鹤书面色发白,回头望了女子一眼。 恨恨同左右道:“走。” 待他的身影完全离开院门后,容羲这才将执着令牌的手放下。 姜幼萤不可思议地望了那令牌一眼,容羲淡淡道:“别看了,是假的。” “……” 那沈鹤书怎么能不发现破绽? 似乎预料到了她要问什么,容羲开口:“先前见过这副令牌,凭着印象,伪造了八九分像,他若不靠近,看不出来的。” 姜幼萤点点头,轻轻说了句:“谢谢。” 容羲神色微微一顿。 他垂眼,恰有微光洒落,男子鸦青色的眉睫动了动,放缓了声音: “娘娘照顾好身子,微臣会派人在凤鸾居外守着,沈鹤书不会再来打扰您。“ “嗯。” “……” “容大人。” “娘娘,臣在。” 姜幼萤扬起脸,认真地询问他: “容大人,你同本宫说实话,沈鹤书与姬鸷寒他们,究竟把姬礼怎么了?” 容羲一阵静默,须臾,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他们煽动百姓,要声讨皇上,就在一年前,他绑来十二名少女的祭台上。” “就在明日。” 眼前忽然出现了些重影,雕梁画栋遽然旋转,姜幼萤眼前黑了黑,握紧了贵妃椅的把手。 好一阵失神,全然没注意身侧男子眼中心疼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容羲终于走上前,压低了声音: “娘娘,臣有一物……要献给娘娘。” 祭台之上,冷风挟着烟雾,呛鼻的火星汇聚成炽热的烈火。祭台下是自发前来的百姓,皆围观在此处,等待瞻仰这一场“盛况”。 “这就是那位暴君啊?” “听说他吃人rou,喝人血,还专挑年轻貌美的姑娘下手……怎么没有生出一副青面獠牙之状?” 反倒还是这般风度翩翩,宛若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君。年轻,清俊,气度不凡。 姬礼站在风口处,不知有没有听见台下众百姓的议论声,面色未动。 他身上总有一种矜贵的气度,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便是大齐的君主,是不可撼动的、齐国的帝王。虽然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虽然此时此刻面对着万人的唾骂与质疑,可他的面容上仍无半分的窘迫。 风乍起,扬动男子的乌发与衣袍。他从容不迫地睨了台下一眼,眼神清冷。 被姬礼扫视到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好生阴冷的眼神…… “哇”地一声,居然有婴孩哭出声来。 这一声,犹如惊石投入了刚烧开的沸水中,让祭台之下轰然炸开。百姓们按捺不住了,怨气郁结于胸中久久不能缓解。当姬礼步入祭台的最高一阶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声: “暴君!就是你害得我们一家好苦!夫君早早过世,我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守寡,照顾三个老人。家中的支柱倒了也就罢了,他……他居然还要我的两个儿子去参兵。” “滨西发了洪水,关我们什么事?!赈灾救济,那不都是官兵的事么?克扣老百姓的钱财,那么高的赋税,还有……抓去了我那可怜的大儿子,上了前线,如今杳无音信,呜呜呜,我命苦的大郎……” 妇人声音悲恸,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周围百姓听了,也不禁跟着一叹息。 再度抬眸望向祭台上的男子时,眼底又有汹涌澎湃的怒意。 “声讨他!声讨暴君!” “声讨暴君!不声讨不足以平民愤!” “让暴君给张婶儿道歉,让暴君给我们老百姓道歉!” 姬礼站在寒风中,垂眸看着祭台下的闹剧,默不作声。 渐渐的,“声讨”不知被何人偷换成了“打倒”二字,百姓们都是极容易煽动的,还没反应过来,又掀起一阵狂热的浪潮。 “打倒暴君!” “如此之人,不配为大齐君主!” “打倒他!打倒他——” 人群汇聚成了潮浪,趋势愈演愈烈。姬鸷寒稳坐于祭台之外的高台上,悠然自得地望着那边的景象。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如愿以偿。” 侍人的嘴极甜,没两句,又听得姬鸷寒哈哈大笑。就在这时,沈鹤书恰恰走上高台,周围侍人忙不迭一礼,又为他让出位置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