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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与名贵不沾边的狼毫笔是她三哥的作品,而她三哥也是所有兄弟之中,文采最好的那一个,堪称是文武双全。家人聚会,曾有戏言,说哪年开科,她三哥一定得去应考,没准就为顾家出了百年之间第一个状元郎呢。 檀香木的佛牌是四哥送的,本来是挺好的一块牌子,可他四哥总觉得,要有着属于他的印记,才会让父帅记住,这是他的孝心,于是便小刀一挥,想刻一首诗,可到最后,出来的成品,却直接毁了这块佛牌。四哥想偷偷丢掉,但还是被父亲发现,于是,佛牌也进了百宝箱内,成了珍藏的物品。 那只亮闪闪的箭头是从五哥身上拔出来的。两军对峙,暗箭伤人,年岁最小的五哥陪在父帅身边,在那利箭划破长空飞来的一瞬间,她五哥毫不犹豫以身躯护住父亲,长箭透肩而过,五哥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才逃回来。而这箭头,便是那件事的见证。 那只玉簪是当日她执意随父上战场时,从发间拔下来的,她说顾家儿女,皆是在战场上长大,如果父亲非要因她为女儿身,便约束她的行为,不让她上阵杀敌,那她从此以后便做一个男儿,不穿女装,不做女子打扮,更不要嫁人。她有着跟父亲、祖父一样的倔强脾气,真的下定决心犯倔,连她的父亲都得让步半分。最终,她如愿以偿,领兵出战,而这只玉簪,他父亲却是收了起来,放进了百宝箱内。 …… 还有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物件,每一件东西的背后,都有着一段故事。 与国相关。 与家相关。 与情相关。 她的父帅,虽是领兵作战的将军,但也是心思细腻的感性之人。 他视儿女若珍宝,将点点滴滴的记忆,都藏进了这百宝箱。 可不是爱惜若命,不允旁人碰触。 因为那里边装着的,可全都是他此生最快乐美好的回忆啊。 “万万没想到,某一天,为了护国护民,而全家男儿尽丧战场的顾家,也会被人污一句谋反;更是想不到,那所谓的罪证,藏的是这百宝箱之中。”顾惜年抱拳,跪倒,叩拜。 把三叩九拜的大礼,行的是一丝不苟。 “我顾惜年,替父替兄,替百年顾家,喊一声冤,请皇上做主。” 她再跪,再拜,再叩首。 “我顾惜年,替父,向他的挚友,向他此生最敬佩最敬仰的兄弟,恳求正名。” 她又跪,又拜,额头将地面砸的轰然作响。 那白皙的额头,已然红肿。 可顾惜年仿佛没有觉察。 “我顾惜年,替顾家老夫人恩圣公主,替各房遗孀,更替侥幸苟活于世的自己,向皇上请求,严查污我顾家百年清誉之贼子,告慰先祖。” 徐有民已是面如银纸,他可是顶着巨大的风险去做这一切。 就指望着在木箱里找出来顾家叛国通敌、污泥谋反的证据呢,谁知道,那么大那么重,那么精巧那么隐蔽的箱子里,放着的竟然全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玩意? 不,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皇上,信,那些信。”徐有民心急火燎,冒着危险,急急提醒着皇帝。 此刻乃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若顾家不倒,便是他与叛主的佣仆勾结诬陷,朝廷一品武将,世袭爵位,这样的家族,他没得皇命,就闯进去搜查翻找。 顾家人定然抓着这一点不肯放。 他怎么办? 谁来保他? 徐有民急的火烧火燎,无意之间,与皇帝身后的景德公公有了一个眼神的对视,景德公公的神情透着几分嘲讽,仿佛是在说:徐有民,你完了。 老太监只觉一股热流倒冲脑海。 “那些信,一定是谋反的罪证!” 他胀红了脸,怒吼出声。 ------------ 第33章 几十封信件 勤政殿内,再度陷入了死寂。 皇帝心底被顾惜年的话,所撩起来的一丝浅浅温情,瞬时消散无踪。 他瞪视着那一叠厚厚的信笺,足有二、三十封,样式看起来都差不多,将百宝箱内空间最大的第一层塞的满满当当。 “若非是极其重要的信件,何必需要用这种内藏机关的箱子来装,必定其中藏了不可告人的信息,顾府的丫鬟婆子们是主动过来求救,此举必不是空xue来风,这里边一定有问题,皇上相信老奴,相信老奴……” 老太监越想越怕,越想越急,他年岁已大,在宫里的地位虽高,却上边还压着一位景德公公,他更年轻,更是从小伴在皇上身边长大,这一份厚重的主仆情谊非同小可。 景德公公几乎不会犯错,皇上对他信任有加,近些年来,眼看着地位是越来越稳,俨然是皇上面前最大的红人,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而徐有民则是随着年岁增长,渐感力不从心,他深知被遣散出宫的太监、宫女、嬷嬷们万景凄凉,感同身受之余,便总想着更进一步,以期换一个康泰安宁的晚年生活。 这种渴望,逐渐变成了执念,以至于今日,他自以为寻得机会,便下了狠心,堵上大风险,想要拿顾家做垫脚砖,来换回皇恩浩荡。 不成想,那只剩一门女眷的顾家,竟也不好对付。 顾老夫人在勤政殿内稳稳坐定,宛若胜券在握,全程只看着自家孙女沉着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