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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白和林泊川说得轻松,但实际上面对这四位颇有些胡搅蛮缠的大叔大妈,再想到他们背后是一百多号人,也颇有些吃力。 对方就嚷嚷着两个问题,一是要退钱,二是具体什么时候退,他们已经被坑了十多年了,别想再继续坑他们。 臧白有些不解:“过去十年茶城的房价至少翻了三番,你们真的要房款不要房子?” “是翻了三番,你把钱退我们,你们自己拿去卖。”戴眼镜的男人说,“我是受够了。” 其中一位大叔,控诉道:“我们不是不知道房价涨了,这日子都过不下去,涨价有什么用。当年砸锅卖铁买了你们的房,欠一屁股债,还要每月还贷。我妈刚查出肺癌,住进了医院,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逼死人了。” 另外一阿姨翻了个白眼:“两年就能拿到房?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这些开发商吗?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们退钱。” 臧白一脸寡淡,无论对方是傲慢、可怜、怨愤……他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他学着林泊川的样子,不急不缓地开口,以便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我们同意退房。 “但这涉及到多个部门的流程和协调,公司要拟出一个具体流程来,所以不可能今天就给你们退,我们会在一个月内给出退款流程。 “你们也和其他业主沟通下这个事情,把你们所代表的业主名单提交上来。我一会儿指定一个人对接你们这边。” 翻白眼的阿姨急急开口:“一个月?不行,太久了,最多一个星期。” 臧白笑道:“女士,如果您能给我们提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流程来,我们可以按照您的流程走。” 阿姨脸色为难起来,胳膊一抱:“我不懂你们这套,不要问我。” “如果你们没有异议,那就按我说的一个月。” 那位控诉的大叔接茬道:“我不知道你是公司哪块的,我记得公司的负责人是叫林泊川吧。你的话能算数吧?” “当然。要不然一个公司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我来和你们协商这件事。” 和这帮人协商完,太阳已经下山,茶江延伸到天边,一片橘色的晚霞挂在暗色的天幕,天马上就要黑了。 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业主代表也全部离开,臧白才陷在椅子里,露出一丝疲态。 林泊川这个位置不好做,林泊川这种范儿也不好装,好累。 会议室门打开,进来的却是林泊川:“今天辛苦你了,回家吧。” 臧白撑起来,诧异道:“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吗,生怕没机会进医院?” 林泊川看着臧白,突然解开胸膛的扣子给他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红疹的确都下去了,还剩下淡淡的印。 “……” “没太阳了我才过来的,没事。” “这是在公司,林总,衣服穿好行么。”臧白一言难尽,“走吧。” 林泊川慢悠悠扣上,双手插兜,衣冠楚楚地跟在臧白身后,到了车上才幽幽说了句:“我的公司,我想脱就脱。” “……行。”“明天谁穿衣服来上班,谁就不是人。” 回到家,臧白看到桌上有做好的饭菜,一时有些纳闷儿。 “我不是叫这阿姨晚上不用来了,她又来了?” 后来臧白在厨房垃圾里找到了那袋蒸rou粉,正面大字写的是五香,但后面的配料列表里分明写了辣椒。这只是一个小失误,但在他家不是。当初臧白反复叮嘱过,只是没法感同身受就很难上心吧。 “没有,我做的。” 臧白一惊,但很快笑起来:“大公主会做饭,稀罕。” “第一次……”林泊川别扭道,有些难为情。 管他第一次还是第几次,一下午脑力和体力消耗,臧白早前胸贴后背了。他飞快去洗了个手,直接上桌抱上碗。 桌上是简单的三菜一汤,看起来还有模有样,让人挺有食欲。 臧白夹起青菜,刚塞嘴里就吐出来:“好咸,你倒了多少盐?” “咸吗?”林泊川郑重地伸了筷子,咸得发苦。 臧白又尝了土豆丝(条),没放盐,也是生的。rou片汤,生的。最后的虾,臧白夹起来,对着头顶的灯光,分明就看到了那条黑乎乎的虾线,而且是生的。 林泊川的表情随之凝重起来:“就没有一个能吃吗?” 臧白放了筷子,叹了口气:“公主哪里是伺候人的命。” “那我们先走出去吃点?” “别了吧,你这米饭煮硬了,正适合做炒饭。” 一刻钟后,林泊川嚼着一口喷香的炒饭,又满足,又心情沮丧。 美味的食物满足胃的需要,被人照顾和关心满足心的需要。但他很少遇到这样自己没办法搞定的情况,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照顾不好臧白,而内心沮丧。 两人吃过晚饭,臧白收走一摞碗碟,林泊川有些局促地坐在原位,看臧白收拾厨房和洗碗。产生了一种感觉——他可能离不开这个人了。 他朝洗碗池走过去,从身后拥住:“我帮你。” 又来了,粘人的借口。 林泊川的手也伸进洗碗池,先握着臧白的手腕,再从油污里抓住他的手,把海绵里的泡沫挤出一大串。在泡沫和油渍里,四只手都滑腻腻的,臧白轻而易举挣脱他,引得林泊川又去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