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夜里九点多，柳眉开车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我没让她特意送到楼下，就是想用走路的这点时间，再散一散身上的气息。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遛着狗的爸爸。 “阿姿回来了，胖胖一直在等你，散了步不肯回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爸爸一上来就告状。 还不等我开口，胖胖一下扒开自己的嘴套，我和爸爸看到它这么利落地卸掉嘴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它一直可以自己挣脱。 扑到我腿边，胖胖嗅着气息，随即冲我龇牙，这压在喉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看来去狗咖的事情还是瞒不过，家里的狗也太聪明了。 我蹲下来想摸摸它，这次胖胖从我手底下躲开，没有接受我示好的触碰。 爸爸把牵引绳递过来，胖胖反倒立起，它叼走自己的绳子，自己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里。 “咦，奇了怪，好像又生气了。”摸不着头脑的爸爸看着不搭理我的狗，觉得很稀奇。 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和尴尬，我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道：“我去狗咖撸狗，被它发现了。” “狗咖是什么？” “就是专门给钱摸狗的地方。” “你们年轻人怎么什么店铺都有。” 为什么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责备，有种数落我去红灯区的既视感。 回到家，胖胖委屈地窝在我妈的腿边，像是在告状地汪汪汪。我也没去哄它，反正我身上的味道它又不喜欢，所以我先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爸妈也准备睡了，说是明天晚饭想去吃新城区那边的干锅饭，我说好。 我顺便问道：“胖胖还在生气吗？” mama：“生气？没有了，还是好哄的，都已经去你房间了。” 听mama这么讲，我放心不少。推门进屋，我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 胖胖并没有在床上暖床，而是趴在飘窗上面，这已经生气到不和我挤被窝了。 “胖胖，我的确是去花钱摸小狗了，但你放心，你才是我最好的狗狗。” 走到飘窗旁边轻声细语地哄它，盘成一坨的胖胖将耳朵趴下，不想听我的声音。 我又哄了好几分钟，还亲亲它的额头和爪子，揉着它的尾巴说好话，但它这次好像是铁了心不想讲和。 说它生气，它又进房了。说它原谅，它又搞冷战。 哄了老半天还是没反应，我也有些困倦，找来毯子给它盖上，我自己开了空调一个人去床上睡。 虽然前面几分钟冷得我翻来覆去，但硬着头皮睡两下，也就渐渐习惯了。 没多久，我就入睡。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了半夜又热起来了，好像胖胖又回到了床上，将我给压着。 我伸手去推，但没推到什么，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哼，只觉得脸颊好像被咬了一口。 动静也不是很大，我也就半推半就地去抱它，然后没什么折腾的感觉了…… 早上被门外的mama喊醒，说是一起出去吃豆浆油条。 我睁开眼，胖胖睡在飘窗上，还对着我散发怨气，好像它根本没有偷溜上床过。 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右脸，也没摸到什么牙印，可能是我做梦梦到胖胖咬我脸。 这蠢狗出息了，居然还有隔夜仇了。 早上一家人出门，它不要我牵，也不贴着我的腿边走，身体力行地表现着生气。 我也是头一回遭到它这么决绝的反抗，一时有点摸不准。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玩耍，为了哄胖胖开心，我想了很多办法，可还是没用。 群里面柳眉问我回去有没有被狗审判，我回了一句：正在被审判。 这话惹得群里的两人乐开花，发了好多哈哈哈。明明是一起去的狗咖，只有我受到了惩罚。 晚上陪着爸妈吃了心心念念的干锅饭，mama说明天她俩就要回镇上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爸爸问要不要把家里的车留在市里给我开。我说没必要，毕竟我能走路上下班，不是刚需。 又陪着二老逛了逛，还给她俩都添置了新衣服。 我算是看出来了，胖胖这次的脾气只针对我，面对爸爸mama，它还是表现得很好。 以至于爸妈都不知道我俩闹矛盾很严重，只觉得小打小闹。 我哄了一整天也没办法，也就减少了去哄胖胖的次数。 它看我也不搭理了，反倒更加不爽，对我横眉冷目的。 我也不是不哄，只是觉得我家狗过于聪慧了，怎么能因为我去狗咖而生气这么久，还搞冷战审判我。 在网上也有刷到那些爱吃醋的狗子，可和胖胖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总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微妙，好像我是什么出轨的渣女。 夜里，我也没抱希望胖胖会上床和我睡，所以自己先躺平了。 没过一会儿，狗从客厅进来，它麻溜地跳上飘窗，果然没上床。 我侧躺着看着飘窗的位置，它和我对视片刻，然后背对着我趴下。 翌日。 爸妈早上八点吃过早饭开车回镇上，我和胖胖去楼下送行。 目送车子离开，我打算带着狗去周边吃个早餐。 令我没想到的是，胖胖一个扭身从我身旁跑走，手中的绳环也挣脱。 “胖胖！” 看到它窜走，我脊背一凉，下意识喊出声。 狗子矫健的身躯只停顿几秒，它回头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隐入绿化带，拖曳在身后的牵引绳也眨眼消失。 我朝着它逃离的方向跑了几十米，最后是一点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它是故意在爸妈都回去时才跑的，是因为怕爸妈担心？居然能隐忍一整天？ 我都不知道是要夸它，还是要狠狠揍它。 这一次的逃跑和前几次从家里遛出去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如果说前面两次并不是故意的，这次它就一定是给我下马威。 逃跑前的那一个眼神，简直是有了人的情绪，那种讨厌和委屈还有控诉，可以说是复杂极了。 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我要赶快找到它。 第二十八章 我找了一天的狗，从它跑走后，连它一根灰色的狗毛都没看到。 但我也不是不吃不喝地去找，还是有好好地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也不想狗没找到，又把自己累出毛病。 还好今天没有下雨下雪，连温度也在零上，这样胖胖跑走了，我也还算是放心一点点，希望它不要吓到路人。 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胖胖有可能是故意躲着我。 从早上找到晚上，实在找不着了，我决定最后再绕着小区走一圈。明天去打印店打印它的照片张贴，然后再扩大寻找范围。 最好是在上班前能把它找回来。 不，最好是我现在一回到家，就看到它在门口乖乖等着。 抱着这种期待，我走回楼道。 声控灯感应着脚步声一层层亮起，我走到三楼的位置，并没有胖胖的身影，我的期望落空。 以往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它蹲在门后等着，那种微小又切实的幸福感并不是虚假的。 现在没有了，第一反应是极度不习惯。这一刻，甚至让我产生一种冲动，想要调头出门，熬夜也要把它找出来。 但是我将自己的这份冲动压制下了，已经十一点了，太晚出去终究对女性不利，我需要冷静些。 胖胖离家出走的第一个晚上，我有些失眠。 一时担心它被抓走，一时担心它被车子撞到，又或者被别的野狗欺负…… 怀着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我过了不太安稳的一夜，睡眠质量可以说是不太好。 早上六点多就醒来，随便清洗了脸，戴上眼镜，把充电宝也放入帆布袋，我又出门了。 匆匆吃过早饭，找到一家打印店打印了两百份寻狗启事，在这条街上我就发了十几张，还在广告栏的位置贴了一张。 毕竟是在公司小区周围走丢的，我主要是在附近寻找，扩大范围也就到公司那一带。 传单散发出去不少，但还是一根狗毛都没看到，会不会是跑回度假村的山里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种想法，毕竟是在那里遇见的，它有可能是回了老家？ 嫁到外地的老婆受了欺负，连夜回到娘家。虽然觉得很离谱，但脑子里这个猜想止不住地冒泡，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让我坚定了去度假村找的念头。 不过在那之前，我给吕医生打了电话，说了胖胖跑走的这件事。 吕医生比我镇定得多，她说我可以去一开始见到胖胖的地方去找，她也会让孟医生发动朋友寻找。 眼下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气，主要不是自己一个人找，我就会安心些。 上午我约了一辆车直奔度假村的山里，这里有部分山区还在开发，比起以前荒无人烟的寂静样子，现在显得热闹不少。 我看到施工团队还在搞建设，瞅准一个大哥休息的空档，我跑过去拿着传单问，有没有见过胖胖。 戴着安全头盔的大哥叼着烟，看到我过来了，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灭了，但并没有丢，而是接过我手里的传单。 “哦，这狗我早上见过，纯灰色的吧，很酷一狗，朝着没开发的那边山里去了。”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施工大哥居然真的见过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