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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是恰好戳中了姬将勤一直以来的心结,本来沉下去的怒气再次翻搅上来,让他又是登头一脚踩在对方的脸上,将内侍给踹出了老远。 “没用的废物!”姬将勤怒发冲冠地斥责,深深吸了两口气,还是俯身把地上的那截珍贵的骨头给捡拾了起来,眼白处是躁郁的红色,久久血丝都不散去,“没指望你,我自有别的方法。” 密室里沉寂的灰尘被这番动静给震落的簌簌而下,呛得内侍只想咳嗽,然而他抖得像是筛糠一样,也什么话都不敢说,甚至吊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只要不让他去干这种蠢事,那就行,就算他把自己给憋死也不会再敢呛一声惹着这位凶横的主子的。 过了两日,衣装雍容的梨贵妃前来看望自己的二儿子,她樱草色的通袖衫子都在温暖的春色下发着温润美丽的光彩。 她婉婉地笑着,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在她的眉宇间留下了平和之感,就连生出的几道细纹都是顺遂的。 梨贵妃端着红门祈茶饮了口,细声问他:“最近的身体可有好些?上次那神医开的方子你可也用了?” 这神医指的自然就是当初给公子崔珩晏看病的那位闲云野鹤的郎中,然而这神医进宫的次数也并不多,就算梨九是贵妃之尊也很难请得来,难得有一次,就赶忙送到最为疼爱的二皇子这里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姬将勤就烦躁,因着那恼人老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泄的精元过多,肾脏虚弱,精气不足,让他固守精元,静养为上。 简单来说,就是短期内不要再近女色,男色也不行。 至于送过来的补肾壮腰的方子更是苦得很,姬将勤光是闻了一下就想要干呕,直接就束之高阁了。 要不是这神医闻名遐迩,又得今上姬无厌看重,二皇子真是恨不得劈死他。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下倒是有了个上好的借口。 特意找了个角度,姬将勤把自己青色的黑眼圈衬得更明显,欲言又止地微笑着:“儿臣很好,多谢母妃的关心。” 这青黑的眼圈都快要比姬将勤的眼睛还要大了,梨贵妃吓了一大跳,担心不已地拍桌而起,怒目而视:“你们是怎么照顾二皇子的,都像被拖下去乱棍打死才舒坦吗?” 姬将勤见着她这么担忧,很是满足地勾勾唇,轻轻扯了扯她樱草色绣银线的华美衣袍,低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情,只是神医说这方子最好要搭配个药引子才有效,不过这药引实在太耸人听闻,便是儿臣即刻便病死了,也是不敢用的。” “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药引子能比勤儿的命还要珍贵。”梨贵妃余怒未消,长长地吁了两口气才缓回来神,“你别怕,就算是要月亮,母妃也去天上给你摘下来入药。” 姬将勤下三白的眼睛小心抬起来,“神医说,需得要父皇的血。” 江天一色的春景推积在书房外,淡色的金粉描绘的丹青及不上白皙皮囊的矜贵,今上姬无厌淡淡地一笑,“他要孤的血?” 在姬无厌面前,梨贵妃就还是当时那个小心谨慎的丫鬟梨九,她讷讷道:“神医是这么说的。” 姬无厌瞥了她一眼,声音是比澄澈酒酿还凉的清淡,“是神医说的,还是他自己说的?” 梨贵妃憋红了一张脸,嗫嚅道:“必然是神医说的吧。二皇子一个孩子,要来您的血也没旁的用处。” 薄唇微扬,姬无厌的长发垂落过肩,“你可知,最近有人曾造访孤那好表弟的坟墓?” 张了张唇,梨贵妃很纳闷:“这臣妾倒确实未曾听闻。” 这表弟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谁闲着没事去扫他的墓?更何况这也和姬将勤的事情无关啊。 姬无厌又扫了她一眼,梨贵妃就自觉改了口:“奴婢失言。” “不是要血吗?”他随手拿起腰上的利剑,在梨贵妃的小声惊呼下直接划破自己的腕,朱红色的血稀稀落落地染赤了青花莲瓣做雕饰的银盅,今上眉目恹恹的,“拿走吧。” 捧着这盛满血液的小盏,二皇子几欲惊喜地落下泪来,“多谢母妃怜我。”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慈爱的梨贵妃给卖了个彻底,他把这小盏递给旁边的内侍,温文道:“儿臣这就去试一下药效。” 等不及,已经一刻都等不及。 黯然转动的密室里,烛光幽微,姬将勤谨慎地亲手把银盏中的血液滴到了那截灰白的骨头上面,灼灼而视。 别相融,他默默祈祷。 朱红的血液陷进骨头的凹槽,团团地打着转,然后徐徐地滴了进去,灰白终于和赤红色的液体合二为一。 相融的。 他迟了半拍子地想,所以说,不是这骨头有问题,确确实实是他姬将勤的血有问题。 定然是他母妃,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必然是和谢家的三老爷勾搭在了一起,给父皇扣绿帽。这还不算,居然还敢寡廉鲜耻地生下来他。 哦,不能再叫这人父皇了,就只是今上姬无厌而已。 姬将勤面色古怪至极,然而在外间的梨贵妃不知道,还扬声问,“勤儿,喝下了吗?” 扭曲地一笑,姬将勤的嗓音还是懦弱的温顺,“是的母妃,儿臣已经都服下了。” “为了让皇姐温顺些,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寻得到这么一副软骨散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