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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老板还感叹:“真是流年不利,范邨那老匹夫死了不打紧,还连累鲍少爷。我那婆娘还为这少爷哭了好几场,感叹他真是重情重义。还说,若是有朝一日鲍少爷不幸被衙役给抓了,就拿果皮子去丢那些个衙役。” 馄饨摊老板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我还记着当初是端午节那天,小娘子你和那许大公子前来问过他呢。所以啊,如若到时候成婚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虽没什么大额的银两,给你们添上些彩礼还是不费事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崔珩晏用鲛帕细细擦过手指,抬眸极是淡雅一笑,“老板你还是留着铜钱,多买点果子回家给夫人吧。” 摇头晃脑的馄饨摊老板一顿,这才觉察出不对来。他瞧一眼不住拿茶水润喉的妍丽小娘子,再看一眼鲛帕都快被秀俊公子捏碎的皱巴巴样子,干笑着道:“客官们慢用、慢用,若是不够再说,今天给客官们免单。” 馄饨摊老板倒是溜之大吉了,唯留阿笙如坐针毡。 她扪心自问,为什么当初就为了怕麻烦,就不去和这老板掰扯清楚呢? 不仅损毁的是自己的闺誉,她没想到还有后续这桩事等着她。 当真就是后悔不迭,阿笙恨不得给当初懒得解释的自己,灌上两大壶凉茶来清醒清醒。 崔珩晏抬起箸,又给干咳着的阿笙续上一杯茶,声音还是清润的:“阿妹你慢慢用,不要着急。” 阿笙脸都要呛红了,最后这一杯茶简直是毫无滋味,在公子温柔的注视下怎么饮进喉咙当中的都不知道。 待到阿笙用完了这顿食不知味的早膳,离开馄饨铺子后,预料之中的,崔珩晏的怒气就开始发作了。 于是就发生开头的一幕。 崔珩晏接过阿笙手里头拎的东西,往醉玉楼的包厢走,嘴却不停歇:“阿笙你是怎么承诺的,不是说好的要等我吗?这许大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他咬牙切齿的语气都要焠着火:“往年的端午节,阿笙分明都是和我一起过的。而且还得是我百般磨求才愿意赏脸出来。为什么许大公子这么轻易就能将你约出来?” 看阿笙不回答,崔珩晏那是越发的怒气高涨,七月的骄阳都没有公子璜的心火燃烧得热:“阿笙,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许大公子比我还俊美吗?” 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一双秀目都愤怒地瞠大,连语调都骤然拔高:“还是说阿笙之前讲的都是哄骗我的,你内心里头果然觉得我粗鄙丑陋了。觉得我现下不好看,所以就嫌弃我了,是也不是?” 可把公子委屈坏了。 这当真是气得狠了,黑着脸的崔珩晏把自己的小厮阿余都给关在雅阁外头,一双薄唇还在喋喋不休,吵得阿笙是三百只蚊虫在耳边叫,可实在是头昏脑涨。 她斜倚在木椅上,服输地做个叫停的手势,无奈道:“公子说什么呢?天底下谁能比得上我们公子秀美无双、千娇百媚?” 阿笙认真地点头道:“公子若是世间第二美,那就无人敢称第一。” 她还拿方才的陶响球拨弄着转动,用它清脆的响声来表示赞同:“咱们公子那可是四海八荒冠绝天下举世无双的绝色美人,谁若是有幸能见到公子,不得是伐毛洗髓后倒屣而迎?” “真的?”崔珩晏这才将信将疑地抬着眼,转过头来,“阿笙可不许骗我。” 零落的光影中最为明亮的一片,筛在公子高挺的鼻梁上,肤白如玉的脸颊上点缀的,是极为清淡的桃花色。 这样的美色当前,让阿笙怎么受得住? 她一双眼睛亮而清澈:“不能更真。” 他好像终于有了几分迟来的羞赧,将手指缠上腕间的绷带,总算住了嘴、不再说什么。 雅阁里面本来是浅淡的茶香,可现在却席满着辛辣清远的杜蘅香气,空气中的尘埃都跟着慢下来,一点一点落在公子长而黑密的睫毛上。 静谧恬淡的氛围中,垂下眸子的崔珩晏冷不防开口:“那阿笙为什么要和许大公子出去?” 他声音凉凉的:“不是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吗?” 怎么又绕回来了。 阿笙润喉的动作顿住,她不知道今天还要叹几口气:“这都是阴差阳错,而且我当时不知晓他会跟随来。” 顿了顿,她低声补充道:“而且许大公子现已经有了心慕的女郎,更是不会与我有什么牵扯的。” 这女郎自然是还在范府的留春,然而因着这两人的身份,阿笙却不能细讲出来。 “更何况许公子已经官拜佐史,”她抚摸着陶响球上面的花纹,轻轻笑着,“再说什么平妻之类的,就要闹笑话了。许公子的长辈,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婢子去污蔑他的官声的,所以自是什么都不会有。” 自从范邨和范老太太死后,偌大一个范府就只剩下了个范小郎君。 却不知道是否因为伤心过度,这范小郎最近也是缠绵病榻,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了。 幸而之前范邨的侍妾无双,也正是留春,竟然被诊出怀有身孕,算一算时间,恰好就是范邨离世的那个月。 这遗腹子的存在也算是让范家后继有人,家产也有人传继,留春更是凭借着腹中的孩子,母凭子贵,现在隐隐有未来当家主母的势头了。 原本族中的长老还很有异议,然而新官上任的许志博不知道登门拜访后说了些什么,原本的长老也默许了,所以现在留春可是势头正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