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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笛子皆用紫竹雕成,触手温润,不必试都能想象到,吹出来声音必然圆润又清脆。 甚至,阿笙之前还曾经抱怨过,由于她手小握不住,原来的笛子有时候用着不顺手。 这两只笛子,倒是连大拇指擎握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真的成了为她量身定制的了。 连这穗子的花样都是她喜欢的样式,真不知道崔珩晏是从哪里淘到的宝贝。 芝兰玉树的公子闷闷道:“答应给你的事情,我何时不践诺了?” 阿笙抚摸着穗子,反而对另外的人更好奇:“阿裕,你何时回来的?” 公子有两个常伴的侍从,一个是阿余,另一个便是前些日子跑到南方去处理事情的阿裕了。 阿裕老老实实作答:“也是昨天才回来。” 这两个人倒是先续上话了。 眼看公子面色越发不好,旁边的阿余可真是急得火上房了。 这下也顾不上抢不抢话了,他打断道:“阿裕是辛苦,可公子也不容易呢。阿笙jiejie你是不知道,这两支笛子都是两年前,公子亲自请师傅跑到竹林里,一株株挑过来的,这可是上好的老紫竹啊。” 不用他说,阿笙也能看出手里这紫竹纹理细腻,一瞧就不是新竹子。 最近的老紫竹凤毛麟角,最是难找不过。 公子居然两年前就为了她一句“用的不顺手”,开始寻摸竹子了。 阿余还在喋喋不休:“从打磨,烘烤,量孔,校音,桩桩件件可都是公子亲自上手的,前儿个,他还被那木刺给扎了手呢。” 他一个着急,甚至还直接伸手,将公子的手拎出来给阿笙瞧。 等崔珩晏撇开他的手,阿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不愿人近身伺候的公子,这次居然真的给他得手了。 这段时间公子出门,就是为了给她做笛子去了? 阿笙皱眉,也不管崔珩晏还在黑脸了,她扯住了公子的衣袖,“给我看看。” 崔珩晏冷哼一声,还欲甩开,可那力道就跟去年残冬里踩着的软雪一般,轻飘飘地,三两下手腕就被阿笙捏住细瞧了。 公子的手玉白,光洁如同本人一样,可这也更显得,那手指上肿起来的淤血狰狞可怖。 显然是木刺还没有清理干净,留在伤口里恶化了。 阿笙这下也不管崔珩晏是不是还闹脾气呢,给他按到最近的石凳上坐下,本来爱不释手的新笛也给放到了一旁。 也不用她找,阿余早把药箱搁到石桌上了。 这下一直充当木头人的角色阿裕,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公子对他冰冷的目光是源自何处,他匆忙描补:“是啊,你不知道,公子他这都是为了等你。听闻都过去三天了,这几根木刺愣是不拔,现在怕是都化脓了。” 本来还在轻柔处理的阿笙一听这话,动作顿住了,冷笑道:“合计着,公子您就等着奴役我呢?” 这下她也再不拿着镊子,拔一根刺,就柔声细语问一句疼不疼了。 阿笙下手精准狠,快速敏捷地动作起来。 公子这下也不伪装高傲冷艳坚强了,还小声地哼哼起来:“阿笙,疼,你轻点。” 阿笙不为所动:“那您换个温柔可人的来,奴婢去接着添香了。” 连奴婢都叫出来了,这下可真是玩大了。 崔珩晏慌神了,反扯住欲起身的阿笙的袖子:“别别别,谁能比得上我们阿笙,心肠软又蕙质兰心?阿笙拔得再好不过,我都是为惹你怜惜才这样的,这回再不叫疼了。” 阿笙冷面无情地把淤血挤出后,撒上药粉,将那修长冷白的手包成了个粽子。 她还擦了擦手,将药粉拍干净:“若是公子没有其他事情吩咐,那我就先走了。” 苦肃的药味混杂着阿笙刚刚调制的龟甲香料,是甜美却清冷的桂花香气,在初春里更是小小的一簇。 离着远一点,便再也嗅不到、寻不着。 公子楼头赏春雨,杏花树上听新莺。 崔珩晏哪里舍得,也不对着自己臃肿的手发愁,紧忙将两支紫竹笛塞到她怀里:“阿笙,你有时间,再接着为我吹曲子吧。就像你小时候,跑到我门前来吹的那首曲子,最是悠扬悦耳不过。” 阿笙促狭心顿起:“那若是我上回给你吹的那一首呢,你还愿不愿听?” 她可是苦练了好久呢,夸奖不曾听到一句,倒是被听的人将笛子都给弄碎。 公子踌躇,可一待看到阿笙又要起身,赶忙握住她的细弱手腕,“只要是阿笙吹的,我什么都愿意听。” 这下,可别说端着架子等到对方服软,自己早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阿笙又是气又是笑:“那你还不快把手撂开?” 崔珩晏怔怔然,轻轻环住的那手腕细若无骨,可少女的肌肤温软,似乎一个用力便会折断。 他赶忙松手,连耳朵尖儿都浮上了桃花色。 公子璜喃喃道:“阿笙,你不生气了吧。” 阿笙瞧他这比自己还要黄花大闺女的娇羞样,也是没了辙:“我何时生过你的气?只是公子如何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说别的,你这样作践自己,就是姑母也会痛心的。” 不爱惜自己的公子不依不饶:“阿笙你呢,你会心疼我吗?” 看着孤冷清傲的崔珩晏满目惶然,洒遍细碎星光的眼睛盯着她熠熠生辉,却好像只等她一句拒绝,就会黯然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