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 第4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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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在‘重大事务’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 比如说马政,战马是这个时候的‘战略物资’,自然属于重大事务。 马政归属太仆寺管辖,太仆寺隶属兵部。朱厚照在处理马政相关事务的时候,就会要求内阁首揆、兵部堂官、太仆寺卿都要参加。 这样就能形成一种‘重大事务’都有内阁阁老牵头处理的局面。阁老是百官之首,能调动的人员、资源都无可比拟,手中所负责的‘重大事务’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国家战略,任谁也轻易不敢违逆。 除此之外,因为马政涉及到银子、修缮一些建筑,那么就需要户部、工部一并参加。 而对于特别特别重大的天字号事务,例如河套军管区,那么就是内阁、六部全部参加。 因为王鏊、王炳本身也有协助首揆的职责,碰上事情的时候按要求都要全力配合。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推诿、不配合、不是自己的事情拼命的往外推这种现象,这就属于政治体制在运行过程中的摩擦与磨合,不闹大没事,闹大了之后自然会有皇帝来解决。 对于朱厚照来说,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能够定点到人:是什么事情,就有一个主要负责人,出了问题,能知道找谁。 所谓人人都管,就是人人都不管,上百号臣子在奉天殿七嘴八舌说一通,结果没人真的去干,或者干出问题来了没人负责,那就很不好。 这种责任体系的重塑,对于行政效率的提高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当然,不要指望这样就能去除原本官僚体系中存在着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贪腐现象等等弊病。 但是至少有一个优点,就是在面临重大事务的时候,可以让皇帝的意志有效的贯彻,因为它在层层推导,推不下去的情况当然会有,但没关系,过一段时间皇帝会问的。 一旦实际的效果不理想,就会促使链条上的官员出现‘不得不欺上瞒下’的冒险行为,从而迅速推高他的政治安全成本。 简单的说就是:胆子大你就骗。 这样会比‘政令不出紫禁城’的情况要好很多,也比让一众官员闲着没事儿干要好很多。 朱厚照是更习惯于这样,他现在的早朝已经变成三日一次,而更多的政务处理形式变成了以他宣召责任官员为主。 这样一来,正常的政务有文官体系处置,而皇帝会抓住重大事项,整个国家自然就有人在管理了。 一年半以来,除了内阁的变化。 京中各部大臣也有调动。 王炳入阁以后,不再担任兵部尚书,皇帝调原陕西巡抚齐承遂入京接替。这是复套成功之后,对各有功官员进行封赏的又一例证。 齐承隧原先属于杨一清集团,西北几年两次大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能得杨一清认可,便说明此人并非酒囊饭袋。 朝中清流官员其实不少,但朱厚照不愿意让这种人染指兵部。 到时候他不喜欢周尚文、杨尚义这些偏向于进攻的大将,对他们一顿打压,再胡乱调动一通,还要皇帝自己出来收拾残局,倒不如还是任用原本军功体系中的人,他们相互熟悉,对于边关大将来说,也便于和京师保持稳定、平和的关系。 另外,三个多月前,刑部尚书闵珪致仕,他是宣德五年(1430年)生人,七十九、八十的年纪实在是很大了,所以三次递上辞呈,朱厚照便准允他归乡养老,只不过当时还是冬天,所以便想着今年春天返乡。 闵珪是浙江湖州府人,只要天气稍好,就可以乘船一路南下。 其实除了天气原因,还有一点促使他没有着急回。 便是历经两年的修建,京师之中的藏书园正式落成了。 藏书园坐落在京师南城,整体上由假山、人工湖、书楼而组成,并以缠绕其中的长廊、亭台、书阁做点缀,各种花草、绿树当然也是不缺,可以这就是一个书生的‘皇家别院’。 为了保证一定安全性,藏书园建有墙院,只开了一个南门,大门上方藏书园三字,由朱厚照亲笔赐匾。 左侧石墙上刻有立建此园的目的,也是引用的一个名句。 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 右侧石墙同样是一段文字,主要是记录当时皇帝如何决策修建藏书园,这其中就出现了负责此事的官员的姓名,少府张池。 三月春暖花开。 藏书园内外都站满了神武卫和锦衣卫的人。 如今皇帝再出宫,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藏书园这个项目花了朝廷上百万两银子,无论怎样也要来看看的。 园子的整个结构是一个椭圆形,中间是有山有水有竹林,左右两侧分出去,左边为儒学、右边为杂学。 石板路一路下去,像儒学会出现圣人园,里边儿会按照孔子、孟子、朱子等人名,放置他们的传世之作。 圣人园再下去则按朝代区分,这样就会有汉赋、唐诗、宋词的区别,那个时代的一些文学大家以及史学类书籍都有收集。 杂学类的园子修建的更为简单,它是以专业区分,比如医学、军事学、农学、格物学、兵器、地理、算学等等。 这些独立的院楼风格各异,但统一的是正门都放置一个大缸,里面是装满水的,这样一旦遭遇火情,则立马取水灭火,将损失降到最低。 藏书园里除了书本,还有必要的一些商铺,这是有藏书园本身开设的,比如简单的餐食店、文房四宝店以及纸伞店等等。 看书不要钱,但这里的东西都是要钱的,并且不向私人开放这个生意,反正多少收回一些钱,想着是把管理维护人员的工钱给挣回来。 看书虽然不要钱,但是为了进行必要的管理,对于进入的人员是有要求的,便是进来的人要进行登记,写明去哪一个园,这样会发给凭证,凭借这个证入园。阅读结束出来的时候,也要表明是离开,还是去其他园子,这同样会有凭证。 这样可以留下痕迹,如果园子里的书遭到偷窃、破坏,就可以精准定位有哪些人进入过园子。 防小人不防君子,做事情要细致到这个程度才有成功的可能。 当然,朱厚照进来这里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他进来主要是查看三点,一个是桌子、板凳这些阅读书籍所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足够,其二是书籍的汇总和分类情况,第三是整体的安全性,比如说靠近围墙的地方不要有高大的树木,这是基本常识了。 跟随皇帝前来的内阁首揆杨一清、礼部尚书林瀚、少府令顾佐。 这都是和藏书园有直接关系的部门,似这类不那么重大的事情,王鏊和王炳就不必作陪,他们也要向皇帝一样去和自己的属下商议处理手中的政务。 让所有人都时时跟着皇帝,那也没有必要。 朱厚照先去了圣人园,这是该有的规定动作,在这里他又提了一幅字,算是赠给每一个来读书的人: 学得文武艺、货物帝王家。 “陛下的书法又精进了。”杨阁老说的是实在话。 朱厚照平时还是会练的。 不过那也只是陶冶情cao的时候简单练练,“简单写写罢了,朕又不要当宋徽宗,字写得好不好看不是关键。” “陛下,臣将这幅字挂在圣人园中吧?如此,也是对来此读书之人的一番激励。”少府官员张池提议道。 “这个没事,你看着办吧。张池。” “臣在。” “今日杨阁老、礼尚还是少府令都来了,藏书园之重要不下于十万兵马,但若想其重过十万兵马,却至少要十年之功。园子建成后,你便为园正,平时要负责管理。管理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保证正常的人员进出秩序,这里是读书的地方,不能乱哄哄,二是善待在藏书园中谋生的人,招工的时候是什么俸禄,不要拖欠、克扣;三是做好维护与清洁,书本常翻是会坏的,要么修缮、要么更换,这一点不能停,藏书园的环境也要清新、干净,还要防火、防潮、防虫。总之一句话,不要让一个藏书园变成景观建筑。每过一段时间朕会来的,若发现有问题,朕要找你。” 张池拱手:“陛下放心,藏书园蕴含臣之心血,如同臣的孩子一般,臣必定倾尽全力照顾好他。” “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要负责。”朱厚照伸着手指点点他,又转身看着自己带过来的大臣,“他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藏书园若是被谁破坏,那么找破坏的人,但首先要治他一个监管不力之罪。” 杨一清等人没什么话好说。 皇帝现在就是这个风格,简单的很,也粗暴的很,盯上一个事,就找一个人,干好了升官,干不好治罪。所以他们包括张池都没什么意外。 “陛下,要不要再到外边儿,长廊之中也有石桌石凳,风景宜人,一样可供读书。” “好,瞧瞧去。” …… 皇帝外出,紫禁城里里外外找不着人,倒是叫后宫着急。 夏皇后拍着淑妃的手:“已经托人去找了,这是喜事,陛下听了肯定高兴。” 淑妃是沈氏,当初因为长得像秋云而被选入宫中,眼看也要两年了,肚子也终于见了动静。 第五百零七章 红薯入京(一) 正德四年,皇帝的两个皇子都已经会走路了,朱厚照很担心什么夭折之类的事情,所以谈大夫那里,他是没少麻烦。 自那之后,后宫妃嫔再没有谁诞育下一儿半女。 主要是夏皇后和淑妃这一批进宫的人,年纪都十分小,即便到眼下,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正德二年,怀笑、怀颜生孩子惊了他一身冷汗,所以他再不想她们在特别小的岁数便生产。 反正她们不知道排卵期这种概念,朱厚照知道,而且会有意的避开,反正一段时间不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也更加没有因为子嗣之事而对夏皇后轻视一分。 现在孩子还小,宫里的氛围也还不错。 当然,梅府是因为两个皇子一下子贵了起来,富、贵是两个概念,先前梅府只是富,眼下才是贵。 正德二年十月,梅可甲摇身一变,受封为平海伯。 之后,正德三年大朝会中,朝廷对部分朝廷的机构进行了调整。主要是少府令脱离户部,独立成‘第七部 ’。 军器局也不再隶属工部,而是一拆为二,分为北方军器局和南方军器局。北方军器局在京师,南方军器局在应天。 原先的工匠进行保留,并且分流一部分到应天。 但这种保留,也只是军器局这个名字,实际上内部已经完全变样,现在已经类比船厂进行了改制。 这一点朱厚照是脑子清醒的,他放两个局长,这是朝廷整儿八经的官员,下面就是工厂、工匠的事情。 按照相互竞争原则,朝廷会向南北军器局下达制造火器的任务。之后就是看谁家的本事大。 北方军器局的局长由原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公孙备担任。在应天的南方军器局,则由平海伯代管。 这两道政令出去将将一年,朱厚照还没来得及分别去看看,主要下江南这件事还没影儿。 但仅从下面来的奏报来看,平海伯已经在引进夷人火炮,并且要装在船上,可惜时日尚短,具体威力如何还不知晓。 梅可甲商人出身,对于再多经营一家似公司一般的南方军器局,应当问题不大。 人的欲望不断增长,他现在想的就是把平海伯的匾额拿下来,换成平海侯。 梅可甲的独子,梅怀古,也如天上掉馅儿饼一般,从一个商人之子变成了皇帝的小舅子、平海伯府的世子。 但是他这个平海伯的世子,却拿府里一个父亲带回来的人……没办法。 这日午后, 有三名皮肤黝黑,带着草帽的怪异男子到平海伯府叩门。 看门的看他们服装奇怪,而且一个个邋里邋遢的便不想让他们进。 但没想到面前的男子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兄台,贵府可有一名名为孟樱的女子?” 此人不姓梅,也不是平海伯养得小妾,一开始以为是朋友,但后来平海伯去了杭州,这个女子还始终住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