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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期盼地投在他身上,不时透过槛窗朝廊下看,倒没来由地燃起两分心煎,暗暗攥了攥手。 等了半日未得他答复,还是一旁的小厮替他开了口:“小姐有所不知,您先前不在府中,公子把各路送来的帖子都给推了。” 薛翦听言略有无措,眉间显出一些羞愧来,便见薛植羡摆摆手,吩咐那人下去,继而出声说道:“近日恰巧诸事缠身,也没那份闲心了。” 这是教她不必自责。 可她听着他的语气,隐约觉得“那份闲心”另有所指,但于感情私事上,她从来不曾多问,总怕哪句话不对会伤了哥哥的心。 今日亦是如此。只点了点头,温声笑道:“那翦儿不叨扰哥哥了,这便告退。” 长廊上空寂,无故散来几缕幽风,拂得那颗温热的心不住摇动,仿佛他适才转眸一望,便成就了她无数少女心事。 瞧薛翦提步走近,忙踏上前问:“如何?” 薛翦微微摇头,岔开话道:“你父亲不是给你订了门亲事么?为此还逃到我家住了几日。” 薄光悄悄照进苏缘眼里,折出一道失落的痕迹,复向东院看了看,这才挽上薛翦,“我祖母似乎后悔了,又给退了,说是要等今年放榜,去给我榜下捉婿呢。” 薛翦听了直觉有趣,勾着她往前慢走,“这倒是有意思,指不定真给你捉了个温润如玉的大才子回家。” “谁稀罕什么大才子呀,少拿我打趣!”苏缘撇撇嘴,一步三回头。 薛翦见状,有些无助地劝她:“你总不能在我哥这株独木上吊死吧?我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哥哥他” 不及她说完,就听苏缘娇嗔一句:“那能怎么办?我就是瞧不上别个。” “我说苏二啊,你就不能降一降门槛,让那些凡人也入一入你的眼?这世上好郎君岂止我哥哥一个?” 如此苦口婆心,只换来她愈加坚定的嗓音:“我偏不要。” 苏缘勾起唇,绽出一个调皮的笑,“既然这世上好郎君那么多,你怎就瞧上李聿了?依我看,你还不如我呢。” 这话听下来,薛翦瞬间顿了足,把她黏在自己身上的手无情拆开,蹙眉道:“李聿怎么了?” 颇有几分“你若不说清楚,今日休想轻易离开”的架势,乐得苏缘掩唇一笑。所有的不如意都在此刻藏了起来,脸庞粉白交错,正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美好模样。 二人调侃谈笑间,已经行至廊道曲口,正要择路折回碧痕院,却见一抹雪青遥遥踱到眼前。 薛翦眉棱一挑,待要抬眼看看那位客人是谁,就听见身前递来一声:“薛姑娘,苏姑娘。” 声音清柔,带着些许寒凉之意。 下一瞬,便见薛翦窄窄眉心,扬头审望着他。 适才在哥哥那儿不曾见到的客人,竟是宁逸么? 苏缘显然不记得此人,面上稍溢尴尬,偷偷掣了掣薛翦的手。 薛翦明悟,提点般见礼,“宁二公子。” 赵管家侧站在宁逸身前,像她二人身后暗瞟一眼,慈善的笑容散开,“小姐怎么从这边来?” “我刚去了趟哥哥那儿,宁二公子是来见爹爹的?”她凝目盯了宁逸片刻,到底将视线搦去赵管家身上,静等他的回答。 闻言,赵管家眼帘微坠,含糊地答了声“是”,便要引着宁逸往府门走。 宁逸朝薛翦微微颔首,即待随赵管家离去,脚步不疾不徐,玄色腰带上扣着一块白玉轻轻晃荡,在金辉下返出一道冷光。 薛翦眼眸微眯,绰约觉得那块玉佩有些眼熟,来不及思忖便趁其擦肩之际刻意相撞,悄然把它撂在掌心。 待摊开来,玉佩质地细腻,末角处却显见有一条裂痕,像是两块玉石修复到一处似的,煞为古怪。 谁身上会放着一块残缺如此明显的玉佩? 薛翦挑挑眉,浅声道:“宁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一壁说,伸手递了过去。 宁逸笑了笑,十分从容,“多谢薛姑娘。” 此节过后,苏缘重新拉上薛翦的手,又嘻嘻笑笑地同她说着什么。薛翦一开始也笑着答她,不一会儿,眼神猛地一窒。 那段淘汰已久的回忆徒然搏裂而来,骇得她手心微冷,迟迟不敢置信。 去岁七夕,她曾在怀春河附近撞得一副尸体 第124章 本心 “是薛相拦了公子的信,还” “薛翦, 你怎么了?” 苏缘急怯的声音扬在耳畔,薛翦却久久未能回神。 仿佛眼下就在那条西口小巷,充耳仅有几道嘶哑绝望的喊声, 但得雾霭浮过,便缓缓现出一个人影横躺在那, 双目死死瞪着前方。 而他身后,一双革靴招摇行去, 遗留下的便是那角被振到墙上的白玉。 薛翦原以为她那日没看见凶徒,如今想来,却是她不愿看见罢了。 “在外不要多管闲事”, 这是她自小在薛晖那听得最多的教导, 便是再心奇, 到底也是惧怕的。 “薛翦?”苏缘握住她的肩膀摇了摇, 柳眉紧紧一蹙。 她的脸色褪如霜雪, 神情惶然。最后是在苏缘一声声推喊中脱离幻象,面容染上消沉,“你今日先回去吧, 我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可是又受寒了?” 苏缘凝眉望住她, 隐约察觉有些不对,于是拉起她的手,“我先陪你回屋, 多半是你这病未好透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