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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此时此刻还有人肯提点一句,让陆澜汐很是感激,轻垂眼眸,低声道了句:“多谢你,你的话我记下了。” 许府的确不是立身之所,她心中有数,转过头去眼神迷茫,该得寻个容身之所才是。 …… 锦秀苑。 凌锦安瞧着此时将长剑高举到头顶,双膝跪在他面前的凌予康,心里一惊,忙问:“予康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凌予康头低垂着,这个角度正看见凌锦安的鞋面,“大哥,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母亲犯的错欠下的债,都由我一人来承担!” 随之他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底浮青,一见便知一夜未眠,“我知道我母亲从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可我太过懦弱,从不敢违抗她,于此件事上,也是我对不起大哥!” 他说的郑重,凌锦安也知他的苦,一个从小被母亲禁锢的孩子而已,凌锦安从未在这件事上同他计较,只轻言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的心我清楚,快起来吧!” 说着便抬手去扶他,可凌予康仍旧不肯起身,而是接着道:“大哥仁厚,是我的福气,我这次来,是想求大哥一件事,予康愿以死谢罪,唯有这样,原本是你的世子之位才可归还,予康死而无怨,只求大哥留我母亲一命!” 闻言,凌锦安眉头一紧,看出他眼中的坚决和断然,他憎恨崔玉儿是真,想要拿回世子位也是真,可他从未想过要凌予康的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凌锦安挺直身子怒言道。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这条命,没什么资格同大哥讲条件,可是大哥是我自小便敬仰的人,求大哥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饶她一条命!” 凌锦安瞧着他这副样子,一时有些于心不忍,只叹道:“你快起来吧。”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她的命我不会要。” 凌予康知道凌锦安的为人,有这一句,他便放心了,于是将长剑放下,头重重磕下去,眼角湿润,“谢大哥!” 凌锦安扫过地上的长剑,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别做傻事,命好好留着,若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说话算话。” 凌予康会意,知道这是凌锦安在想方设法保他的命,可他知道,这个世子之位,本就轮不到他做,如今他更是没有资格。 从前,他都是在王府里躲事的那个人,如今,他也想为旁人做些什么。这次他没有接话,而是抓着长剑起身,一脸郑重朝凌锦安道:“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 翌日一早,康宁院的丫鬟匆匆交给凌锦安一封书信,上面笔迹工整,一见便知是凌予康的字迹。 展信,寥寥数语,入了凌锦安的眼幕。 “此去寒山无归期,尘间再无凌予康。”凌秀平在一侧将这句话读了出来,沉吟片刻,也清楚了个大概,“大哥,予康这是……” 凌锦安面容平静,手指轻捏,低声问小丫鬟,“世子可还留下别的话没有?” 小丫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摇头道:“回大公子,世子没有说旁的,今早我们去给世子梳洗,房间里便没有人了,只留了这个。” 凌锦安微闭上双眼,此时觉着山根有些酸疼,默然片刻,他微一扬手,“好了,下去吧。” 丫鬟轻步退下,凌秀平则瞧着凌锦安手里的信笺出神。 “秀平,”凌锦安唤了一声,目光空远,凌秀平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凌锦安接着说道,“昭告众人,承安王府世子凌予康突发急疾,不治身亡。” 凌秀平当然清楚,这是对外的说辞,凌予康真正的去向在信笺上已然交待清楚。 他终是以自己的方式,将世子位还给了凌锦安。 多年兄弟,一时间让凌秀平心酸如是。 “我知道了,这件事由我来办。”凌秀平一口应下,随即大步出门去。 待凌秀平走出不多时,又来小厮来报,“大公子,王府外有一位妇人带着一位姑娘要求见您!” “她们是何人?”一时间,凌锦安还真想不通是哪里来的妇人和姑娘。 “那妇人说她是……”小厮言语有些吞吐,抬眼偷偷打量凌锦安的面容,有些不敢讲,可迫于压力,无奈还是大着胆子讲了,“那妇人说她是少夫人的舅母。” 小厮斟酌了半晌,这才捡了紧要的讲,生怕凌锦安怪罪,于是又忙加了句,“本来不敢来打扰大公子的,可一听同少夫人有关,所以不敢怠慢,这才过来通禀。” “舅母……”凌锦安脸色果真一沉,一双黑色的眸子蒙上一层冷意,随之脸上覆上阴森森的笑,“带她们去前厅等我。” 第63章 还牙 承安王府广阔气派,雕梁…… 承安王府广阔气派, 雕梁画栋一砖一瓦都颇为讲究,舅母李氏和女儿自打入了园子,两双眼睛就没地方搁, 虽然活在天子脚下,可那偏僻的胡同巷口哪里能同王府比得, 李氏活了这么大的年纪, 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般贵地,这里的一草一木搁她眼里都像是仙境里才有的。 被小厮领着来到前厅等候, 二人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 见着婢女端上来的茶一时不敢下嘴。 李氏一双糙手小心摸着椅子茶几, 光滑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这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成了稀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