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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予康嘴角一抿,长手一展,用力将门推开,崔玉儿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随之见着凌锦安和凌秀平带着一行人入了屋来。 此时屋里有响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屏风后有人影晃动。凌秀平提着剑大步冲过去,一脚踢翻了屏风,长靴踏上,见着一角长袖刚脱离于窗口,凌秀平长腿一迈,一只脚才踩上窗台,身前便被凌锦安伸臂挡住,只见凌锦安看着杨行逃跑的方向低声道:“别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秀平虽然不甘心,可大哥向来心思缜密,他的话该听还是要听,于是收了腿,随他回到了原处。 崔玉儿见两个人没有将人抓到,显然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立在那里,却始终不敢面对凌予康,因为她不确定他何时来的,听了多少。 “王妃娘娘,看来你也有很多话得交待了。”凌秀平双手环臂,臂弯处的长剑醒目。 “交待什么?有什么好交代,你们这么气势汹汹的是做给谁看?”她心里虚,却也不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出来。 “自然不能在这里交待,”凌锦安转过身去,对众人道,“将王妃娘娘带回王府去!” 众人得令,大步前来。 “我用不着,自己会走!”崔玉儿长袖一甩,大步出门去。 众人随之跟上,唯有凌予康还愣在原地。 凌锦安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手搭到他肩头,低声道:“有什么事回去说,有些事你需要自己弄个清楚明白。不过你只需记住一件事,我和秀平,永远都是你的兄长。” 两行泪终于忍不住流淌下来,滑过凌予康凹陷的脸颊滴落在衣衫上。 他颤着嘴唇低低唤了句,“大哥……” …… 福寿堂的香雾弥散一如既往,瓶子里插的是冬日里培出的玫瑰,妖艳如血。 崔玉儿在美人榻上坐的端正,目光落在玫瑰上,正中站着的是凌予康。 屋里只有母子二人,他不问,她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良久。 今日夜凌锦安忽然找到他,说是带他去个地方,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去捉jian,捉的还是自己母亲的jian。 屋里那个男人是谁,他亲眼见了,亲耳听了,绝不会错。 若是旁人同他说这件事,他断然半句都不会信,所以今日他自己看了个清楚。 “我……我到底是谁的儿子?”良久,凌予康终于红着眼问出这一句。似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一般。 第61章 篱下 崔玉儿的目光此时才投到凌…… 崔玉儿的目光此时才投到凌予康的脸上, 她眼神闪动一刹,而后回应,“你姓凌, 你说你是谁的儿子?”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聋子瞎子?你和杨行在房间里说的话,当我听不懂吗?”凌予康突然垂下肩膀, 眼尾悬了湿润, 苦笑起来,“我到今日才知, 我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原来我的世子之位, 是他杨行保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凌予康, 我是你母亲,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 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现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脸上还挂着残笑未散,这笑容莫名诡异,“杨行这么多年一直和父王作对, 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是什么时候同他在一块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做出这样的事对的起谁啊?” “够了!”崔玉儿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 耳朵上的耳珰剧烈摇晃,“就算我对不起任何人, 我也对得起你!你问我为什么, 那好,今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个王妃我从来都不想当,凌熠我也从来不想嫁,若不是你外祖父当年想攀着凌熠逼我嫁入王府为继, 我现在就是杨夫人!” “自小我就是不被人重视的庶女,凌锦安凌秀平的生母是嫡出的女儿,自小受尽宠爱,长大后便能嫁给心属之人伉俪情深,而我呢,这辈子只能注定成为一颗棋子,我恨,我恨啊!”她从美人榻上起身,指着凌予康道,“你呢?你不也是和我一样的命运,有凌锦安凌秀平在,你就永远出不了头,我知道这种滋味,这种任人践踏的滋味,太苦了,所以我费尽心机也要将你捧上去,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杨行,他本来是你外祖父的学生,出身寒门,无权无势,这样的人,哪里入得了他的眼,若是他的嫡女没死,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可她死了,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命运就此变了。” 说道杨行时,崔玉儿的眸色难的温柔。 所有想问的,在此时此刻,凌予康都清楚了。 这结果当真让他哭笑不得。 他将头垂的很低很低,直到最后抽了一口气,歪着头抬起脸,望了崔玉儿片刻,哆嗦着嘴唇问:“您也是过来人,也曾有个爱而不得之人,您也懂这里的痛,既然这样,您当初又是怎么忍心拆散我和昭昭的呢?” 他哭了,同时好像又在笑,“您当是很恨我外祖父的吧,其实现在我也一样恨你,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凌予康,从头彻尾都是一个笑话,一个本不该存于这世间的笑话。” 话音落,他抬袖子抹净脸上的泪,转身而去。 崔玉儿觉着不对,忙追出去两步问:“你要做什么?” 凌予康仅用眼角回望,眸子里闪动无限的冷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往后您就不用管我了,这么多年,我对您的话一直言听计从,这回,我要自己做主一次,您不一直也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