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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的发湿了,汗津津的仿佛从热水中出来。 尽管月宁离他几步远,可仿佛还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出来的热气,不断地逼近自己。 她跑到高几前,拿下上头挂着的团扇,远远举起来对着李衍扇,边扇边暗自打气:“再坚持会儿,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扭头又对李衍说道:“衍哥哥,你吸吸新鲜空气,把肺腑间的浑浊吐出来,等会儿哥哥过来,他扶你回去。” 扇面带着恬淡的清香,李衍喉咙发紧,却不敢动弹,他眯着眼,竭力控制住体内那股咆燥的热气,它不停地乱窜奔跑,顶的他脑门发热,脑中一片混乱。 目光所及,皆是恍惚如同覆了薄雾的缠/绵。 便是合上眼时,脑中也会闪现出微启的红唇,明静的双眼,还有那若有似无袭进鼻间的暗香。 他打了个颤。 难堪地咬紧牙关。 “你去门外,快。” 月宁不敢耽误,也知道人中了药后,意识大半是不清醒的,她扔了团扇,忙跑到外面檐下。 李衍似乎在不断吸气,吐气,白净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月宁从发间拔下一支珠钗,尖端很锐利,她对着自己指肚扎了下,没扎破,又猛一用力,钗尖刺着皮rou划开小口,紧接着血珠涌出。 她环顾四下仍未瞧见孙成周,而堂中李衍的情形越来越不好。 月宁思忖再三,握着珠钗走进去,低声与李衍解释:“衍哥哥,得罪了。” 说罢,她抓起李衍的手来,微低下身去,握着珠钗朝他食指指腹用力刺下去,疼痛激的李衍神志醒了半分,他侧脸,见月宁小心拨开他中指,依次又用力刺下去,直到将左手五指全部扎出血珠。 李衍叹了声,面色潮红地倒在椅背上,浑身都是湿汗,黏腻的如同一尾鱼。 他呼吸绵密,哑着嗓音求道:“阿宁,帮我...” 月宁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珠钗不断发抖。 “阿宁,帮我把右手也都刺破。” 清明转眼即逝,脑中很快又被莫名的愉悦笼罩。 李衍绷直了双腿,抬起右手给她。 月宁没有犹豫,低头抓住他拇指,锐利的钗尖扎着他的指腹,很快涌出鲜红的血珠。 一滴热汗沿他面颊滚到下颌,悬了半晌,复又啪嗒一下,滴到月宁手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汗珠热的烫手。 月宁只顿了片刻,低头继续给他将剩余几根手指扎破。 起身时,脸上绯红一片。 清风吹来,她往外站去,看见孙成周蹑手蹑脚折返回来。 心里这才踏实。 “哥哥,你快进去看看衍哥哥,他不太好。” 月宁揪着他袖子,着急的往里瞟了眼。 孙成周纳闷的摸着后脑勺,小声安慰:“刚看见秦二姑娘去小厨房把一壶热茶倒掉,换了新茶。我觉得奇怪,就把那茶末搀到她要喝的水里,秦二姑娘只饮了一盏,就脱了外裳...” 月宁一紧张,揪住他的rou,疼的孙成周轻呼:“我可没看,这不回来了吗?” “衍哥哥想是喝过她的茶,他...他撑不大住了。” 孙成周瞪大眼睛,转身进门,便见李衍面颊如火,呼吸愈发浓烈,本是儒雅斯文的长相,此刻却叫人看着无端想起两个字。 妖/媚。 唇红齿白,眸光含情,他愈是克制,越是让人想要磋/磨。 孙成周二话没说,上前横起手刀在他颈后用力一砍,随即把他搭在自己肩上,佯装醉酒的模样,一同回了席面。 魏国公夫人齐氏眼见儿子不省人事,也不再留下应酬,转而与好友道别,吩咐管家套好马车,准备回去。 齐氏要走,苏氏也辞别。 马车一前一后,相继离开秦家。 因是初一,合该是成国公夫人苏氏上香拜佛的日子。 她拿上抄的经书,换了清淡的衣裳,不施粉黛进入府中小佛堂,月宁也跟着进去,同样素面素衣。 “母亲为我抄经祝祈十几年,每月的初一都要如此么?” 苏氏已经习惯,两人跪在蒲团上,将经文一页页扔到炭盆中,火苗卷起火舌很快吞噬了沁着墨香的纸张。 都是苏氏一字一句抄下来的,经年累月,抄的耳熟能详。 “你走失后,母亲彻夜难眠,只恨自己没把你护好,不知囡囡在外如何受苦。母亲去问高僧要了指引,他让我每月初一抄经祈福,起初是个寄托,后来便离不了了。 母亲曾想,兴许囡囡回来,是母亲诚心所致。” 苏氏红了眼,往炭盆又丢了几张纸。 月宁闻言,低眸默不作声。 “囡囡还小,不会理解为母之心,在走投无路之时,是何等的绝望。” 月宁动了动唇,眉眼轻抬,她望着苏氏,忽然鼻尖微酸:“母亲,我给他生了个孩子。” 苏氏愕然,瞬间想起月宁曾说过,裴二郎将她拘着,生下一个弱症的男孩。 她半晌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末了,将月宁揽在怀里,抚着后背劝道:“你权当做了一场噩梦,囡囡,别想他,不能想他。” 深夜,静的能听见墙角处虫鸣的声响。 月宁抄录了半宿,后来觉得烛光闪烁,方停下笔来,她握着那卷纸,心里头却空落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