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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穗站起身来,诚恳地一一道谢,环视着班上的同学,其中有些人的名字她还记不住,只看见一张张欢笑的脸,在为她欢呼。 程毓坐在她身边,手往右推了推,一张小纸条出现在两张课桌的交界处。 “我会去找你的。” 程毓的字是从小练的,笔锋酣畅,与外表的柔和不同,带着点锐利,龙飞凤舞。 南穗在课桌下伸出食指,勾住她的小拇指,拉了个钩,明明是小孩子的把戏,偏偏她做来有种莫名的珍重,像是许下一个重逢的约定。 刘老师恰好走到南穗桌边,咳嗽了两声,示意她上讲台讲几句话。 于是,在全班人注视下,甚至隔壁班学生扒在窗户边的凑热闹行为下,南穗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是姜兰。” 在很多年后,总有人会想起这天的场景,处于人生第一个分岔口的女药学家站在讲台上,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神色端庄,后背挺拔,粉笔灰飘浮在午后的阳光里,作为她第一次演讲的背景。 “我即将前往T大就读药学专业,药学作为一门并不算热门的专业,可能是大家在选择专业时不会考虑的。许多人的愿望曾经是当一名科学家,当然,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了。高考需要拼搏,选择需要谨慎,但在志愿填报时,希望至少有人能想起你的梦想,在抛却现实的束缚下,去说这个带着浪漫主义色彩的词——梦想。” 许多以为只是随意说几句的学生直起身子,听她讲话,关于一个遥远的词汇,像汉语早期神话里的痴心妄想和一场美梦的组合,天生带着荒诞不经和诱人两种属性。 她说壁画上精致的飞天,再说更遥远的星球和绮丽的星云,说古代黑火药的一刹那,再描绘□□震天撼地的奇景,说课本外绚丽的一切…… “或许这些不够符合当下的现实利己主义,更偏向虚无缥缈的理想,但还希望有人能愿意听一听,关于一切可以供我们挥洒青春的新领域。” 她鞠躬,退下,留下长久的思考。 比如热门专业是否真的适合每个人。 比如作文中用到的名人事迹,是否只能存在于素材书里。 刘老师投来无奈的一眼,南穗以一笑回应。 她本来只想说些场面话应付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互相勉励之类的话一抓一大把,只是站得更高了一点,就能看见所有学生的脸,年轻而充满朝气,突然有些热血上头,说了些积压已久的话。 像心上的巨石被挪走,南穗感到十分畅快。 101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出现:“经检测,宿主患上的疾病名为中二病,常出现在各种漫画电视剧中。” 南穗再次把声音关掉。 就算是中二病上头也没什么大不了,所谓爱国,埋在心里和说出口并没有什么区别,改变世界和实现梦想也是息息相关,把生活当成一场漫画也挺热血的。 下一个分镜,新的开始,已经在眼前。 第11章 . 架药生尘 11 从学生到教师…… 对于李和玕来说,他相信姜兰会在T大有自己的声名,却不知道她的名声里会混进一些奇怪的东西。 “震惊!某新生优秀代表竟在开学典礼上做出这种事!” 姜兰出名的方式是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作为药学院新生优秀代表,她上台致辞时,万人瞩目,不少人都在打量这个来自偏远小县城的、通过保送方式进入T大的优秀新生。 心气高傲者试图看她够不够格,胡乱揣测者试图寻找她走后门的证据,与周教授相熟的老教师饶有兴致地探寻这个小姑娘有何特殊之处,还有更多因早起精神萎靡的新生望着礼堂正中央站立的南穗,等待着优秀代表的发言尽快结束。 随后,南穗晕倒了。 更准确来说,似乎是一种不可抗拒因素,造成了这次突然的晕倒。 但因为这一晕,台上的人乱作一团,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理智点的就近找了校医院的医生,离得远的学生还不知状况,茫然地看着有些混乱的场景。 一个中规中矩的发言不会引出什么波浪,一次晕倒越传越离谱,甚至被冠上了“反对又臭又长开学典礼第一人”的奇怪称号。 南穗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灯,李师兄和周老师站在床边,投来担忧的目光,101还在脑海里不停地解释着这次的异常状况。 “宿主!就是……那个,我们的判定程序有点延迟……” 说得连101都吞吞吐吐的,毕竟这理由实在很不靠谱,可就是这么离谱的理由,惩罚系统没有接收到主线的完成,只根据小任务一个没完成自动下达了惩罚。 南穗不太想说话。 她光知道系统是个憨憨,不知道它还是个拖后腿的憨憨。 好在姜兰的名字后面跟着的事件很快更新换代,从“晕倒的新生代表”变成了“那个药学系的优秀学妹”,再到“那个药学系的优秀到变态的学姐”。 叫学妹和叫学姐的还是同一批人。 T大学生不乏天资聪颖之人,却在近几年都遮掩了光芒,似众星拱月,唯独月辉遍洒。 比如人人都知道,T大满足条件情况下,可以申请提前毕业,前提是修满所有学分并专业排名第一,以及各科老师的认可和科研成果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