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杂院 第74节
终于烤鸭做好了,烤鸭师傅推来了cao作台,就在饭桌旁边片鸭子,或许人不多的缘故,今天片鸭师傅一看就是店里的大拿了,片鸭手法考究,刀法可谓快准狠,看着薄刀片麻利儿地切下那一片片削薄的鸭皮,鸭皮一看就酥脆,鸭rou一看就柔嫩,那技术简直是绝了,看得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儿真是眼花缭乱,也忍不住暗暗流口水。 不一会,烤鸭片便被放在了磁盘上端上来,每一片鸭rou都是薄厚均匀,整齐地摆成了牡丹形状。 顾舜华拿了鸭饼来,给任竞年示范,任竞年也很快学会了,给一家子都卷了。 卷好后,迫不及待地放在口中,那鸭片自然是酥脆香,鸭rou带着绵润的rou感,自然是地道好吃。 顾舜华:“这家的鸭饼真不错。” 白面经过充分的揉捏擀赶后,将粮食天然的醇美发挥到了极致,没什么味道,却能包容吸纳着烤鸭酥脆中特有肥脂和面酱的鲜咸,让那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蔓延出恰好到处的相得益彰。 粮食匮乏的记忆还不曾消淡,坐在这古色古香的便宜坊,品尝着蔓延在舌尖的美味,这是让人受宠若惊的感动和满足。 别说两个孩子,就连任竞年都连连点头:“味道真好。” 顾舜华笑了:“回头咱捡个好机会,再去吃全聚德去,这两家做法不一样,可以都尝尝。” 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她转正后,待遇好了,关键是后厨你缺不了粮票,又在雷家那边挂了号,可以赚个包,只要勤快,日子总归不会差。 任竞年:“好,什么都说了,以后咱家都听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顾舜华听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笑着想起那清酱rou的事,却是道:“不过我其实有个打算,你听听,觉得怎么样,看看愿意不。” 任竞年:“你说。” 顾舜华:“我爸想让玉花台做清酱rou,其实昨晚上我已经想过了,我觉得这件事怕是够呛,就算玉花台能批下来,估计时间也不赶趟了。” 任竞年:“为什么?” 顾舜华:“清酱rou,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出来的。” 其实这些做菜上的事,她本来没必要和任竞年解释,毕竟他也不是干这个的。 他现在又要工作,又要复习高考,周末还得往大栅栏跑,来回一百公里,她也不愿意让他这么分心。 但这件事关系到一家子的积蓄,所以她肯定得商量商量。 当下便说起清酱rou来:“解放前清酱rou之所以绝迹了,不光是因为日伪问题,还因为清酱rou本身就难做,耗时长,大家伙富足的时候,有那闲情逸致,舍得花钱,自然是没问题,但是战争了,贫困了,灾荒了,这么耗费功夫的玩意儿,也就没人买了。” 这也是为什么佟奶奶看到清酱rou那么喜欢,她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上了啊。 任竞年:“这清酱rou有那么麻烦?” 第50章 鸭架子汤 顾舜华道:“清酱rou一般是用猪后腿,剔出来后腿骨,取了上等后腿好rou,先腌,腌好了后再在酱油缸里泡,最后还要挂起来风干风透了。这个过程,不讲究的,大概两三个月,讲究的,据说要一年多,一两年功夫腌制,腌得好,没半点油头味,那才叫好。” 一年半? 任竞年也是意外:“怎么要这么久?” 顾舜华瞥他一眼:“要不怎么叫讲究呢!两三个月的,也能吃,但这两三个月里,最开始腌的时候,得每天勤翻着,也是需要功夫。等腌好了,三斤生rou大概出一斤的清酱rou吧,现在猪rou也得块八毛了吧,这清酱rou的成本怎么着也低不了。” 任竞年也终于明白顾舜华的顾虑了,要知道现在的饭店都是国营的,所谓国营,就是有饮食公司统一进行管理,平时饭店里的事都是饭店自己负责,但一遇到人员调派或者营业范围调整,也包括营业计划和生产资料采购,这些就全都要写报告给饮食公司进行审批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顾舜华的转正的事走流程就走了一个多月,说实话这还算是快的。 要采购后腿rou来腌制,而且不是说一只后腿两只后腿的问题,这就涉及到打报告走审批了。 无论什么事,一走审批,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到底是相守多年的夫妻,任竞年马上就明白了:“如果审批不通过,你想自己做?” 顾舜华一边帮满满包了一片鸭rou,一边道:“是,我想自己做,这个清酱rou,你也吃过,我是有信心的,只要做出来,肯定能卖,还能卖好价钱!现在的年轻一辈,有些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但总有一些老人,过去那些讲究的,知识分子,还有一些原本家里富足的,吃过这个,都惦记着这个味儿呢。咱们既然想到了这一茬,赶上了这个时候,就得抓住这个机会。” 她有这个信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雷家的交情。 看得出来,雷家老爷子也挺喜欢自己的菜,雷家老爷子人面广,等自己清酱rou做出来,送过去那边一块尝尝,他们保准喜欢,这种级别的人物喜欢了,自己这清酱rou就不愁卖了,哪怕不开店,就这么口口相传,都能分分钟给你抢光了。 她抬眸,望向任竞年:“就是要花钱,我爸妈那里,这些年应该也没攒下多少钱,跃华回头考上大学就先念书,考不上就得考虑娶媳妇的事,我哥哥才从乡下回来,他在陕北日子艰苦,也攒不下什么钱。所以让他们出这个本,怕是不行了。” 所以,要想做,只能自己出本了。 她继续道:“咱们现在置办了家什,大概还有五百多块钱,如果我不动这些钱,加上我的工资,我估摸着咱们肯定能顺利熬过你上大学的那四年。但是如果我动了,万一失败了,那我们的日子可能就有点难了。” 万一失败了,最惨的结果是血本无归,如果恰好任竞年顺利考上大学,没了工资,只能靠她一个人的工资和任竞年微薄的大学补贴来过日子了。 任竞年听了,沉默了片刻,才道:“最近我一直关注国家政策方面的消息,去年才宣布说要在南边几个城市设立特区,要搞经济出口,今年元旦的人民日报社论,我看也提到了经济改革的话题,提到说,说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风向,毕竟一个政策提出来,一个方向显现出来,最后到底走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他们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已经经历了那么多风向变化,眼前许多条路,谁知道到底走向哪里。 顾舜华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任竞年。 两个人之前没讨论过这个,她不知道他原来已经想过这些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对时政一直很关注,也一直在研究。 任竞年继续道:“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也看不清将来局势怎么走,不过我感觉,总体来说——” 他抬眸看向她:“我们将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吧。” 顾舜华眼睛亮了,她猜到了,他是赞同自己的。 任竞年笑了笑,望着顾舜华:“你想做的话就做,这么好的东西,我觉得不会没人识货的,实在不行,咱们以后提着清酱rou到处找路子卖,我就不信回不了本,家里现在有多少钱,你随便拿着用就是了,再说我也不是那么没本事的人,现在管道局待遇还不错,我也尽量攒着工资,以后如果顺利考上大学没工资了,我可以给人写文章或者打一点别的零工挣点零花钱,最近我也在看这方面的路子,总之不会真得把所有的担子都压你身上。” 顾舜华瞬间被感动到了,鼻子有些泛酸。 她确实有一些担心,怕万一投入了成本最后血本无归,也怕万一出了事被没收,尽管她知道将来的局势会怎么样,但到底不是自己经历过的,并不敢完全信任。 所以她问任竞年征求意见,下意识还是忐忑,想让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而他的回答,恰好到处地把自己所有的担心徘徊全都熨帖妥当了。 从国家经济政策,到小家的打算,以及将来他的想法,全都再合适不过地支持着她的想法。 这时,任竞年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饭店里有别的客人,旁边还有两个孩子,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捏捏她的手指,之后笑望着她,眼神温和包容。 结婚离婚几次,相守数年,孩子都有了,顾舜华却不争气地脸红了。 她轻推开他的手指头,低声道:“你庄重点,小心抓你流氓罪!” 任竞年便收回手去,正色道:“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猪rou,猪rou不好弄,做清酱rou需要很多rou,该怎么弄到,你有门路吗?” 顾舜华:“嗯,想过了,我爸不是有几个徒弟嘛,其中有个徒弟叫冯保国,他媳妇在王府井当销售员,据说家里有养猪场的关系,他之所以能被塞到玉花台来,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在,就连我们饭店年根底下的年猪,都是他的门路。这次因为接待香港客人,他也算是立了功,跟着我一起转正了,加上我爸觉得他人品不错,对他照顾,指点他也上心,他心里感激,如果我想要后腿rou,他肯定能想办法。” 之前冯保国弄来那个鲜笋,其实也是他媳妇那方面的关系。 任竞年听着点头,又道:“如果要多做,应该是需要腌缸吧,后续还需要进行晾晒,东西多了太惹眼,如果在大杂院里做,肯定不合适。” 顾舜华一想也是,她现在主要是围绕着能不能做应不应该做了,还没想过到底在哪儿做这么细节的问题。 在大杂院里做肯定不合适了。 爸爸是在做熏rou的朋友那里顺带做的,而自己如果量大了,也不好那么麻烦人家,必须自己找一个地方来做了。 任竞年看她这样,知道还没想过,道:“这件事我是支持你做的,不过具体怎么做,我们得想周全了,具体地点,最好还是另外找一个。” 顾舜华点头:“我打听打听吧,看看哪里能租到房子,偏远一点也没什么,关键是便宜安全。” 任竞年颔首:“之前听你爸说,这个最好是从腊月开始腌,现在晚了吗?” 顾舜华:“一般来说腊月开始腌,腌到开春就差不多了,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我和我爸谈过,用点心的话,没问题。” 任竞年:“那行,我们尽快打听打听,筹备这件事,至于你们玉花台的审批,真不能指望。” 两个人说着话,继续吃饭,等吃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菜给打包了,临走前又另外要了鸭架带走。 这个时候,大部分条件没那么好,就是顾舜华没去玉花台时候还穷哈哈的不敢走近烤鸭店呢,普通老百姓吃不起烤鸭,但如果馋了,也能来烤鸭店,不进门,就在外面一个小窗户那里排队,排队买什么?买烤鸭店剩下的鸭架子,鸭架子不要票,也很便宜,大家伙买回去自己炖炖汤或者咂砸骨头上剩下的rou也够味,好歹是一个荤菜了。 顾舜华倒是爱这鸭架子汤的味道,焖过的烤鸭,就算是鸭架子也带着醇厚的香,加了有水头的大白菜来炖汤,随便炖炖就能出奶白色的鸭架汤。 当下看人不多,也就排了一会队,倒是顺利买到两份鸭架,这种鸭架很便宜,才几毛钱一份。 提着沉甸甸的鸭架子,一家人往回赶,路上天又下雨了,只好拿袋子遮头上,抱起两个孩子沿着胡同使劲往家跑。 这里湿淋淋地跑到了大杂院门口,就碰到了骨朵儿,她举着一把伞正要过去官茅房。 见到顾舜华,她忙说:“舜华,你几个兵团朋友过来了,知道你们昨天搬家,特地过来给你温锅的,等了你们一会了,这不是赶上下雨,也没法出去,都等着你们呢!” 两个人一听,赶紧进家,一进家才知道,是雷永泉王新瑞他们,就连常慧也都来了。 雷永泉王新瑞他们过来,手里都没空着,雷永泉竟然带了一台无线收音机,王新瑞是一套簇新的背面,顾舜华打开后,倒是意外了下,竟然是杭州十八彩织锦绸缎背面,上面印着凤凰牡丹,一看就是好东西。 顾舜华:“怎么送这个,都不便宜!” 王新瑞笑嘻嘻的:“恭祝你们乔迁之喜和新婚之喜,这可是大日子!” 一句话,把顾舜华给逗乐了:“得,别拿我们开涮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好日子啊?” 她知道王新瑞最近相亲了,相到了一个,正谈着。 王新瑞倒是也大方:“前几天才看了电影,我觉得条件还行,慢慢谈着吧,也不着急。” 说话间,常慧也送了自己的贺礼,常慧条件一般,自然没雷永泉和王新瑞那么阔气,送的是一对带着红喜字的搪瓷盘。 顾舜华拿起来看,喜欢得很:“常慧就是心细,我正缺这个呢!这个实用!” 这种搪瓷托盘一般是来一个客人装花生瓜子,或者当暖壶托盘。 常慧倒是不好意思:“你不嫌弃就好。” 顾舜华:“这哪能呢,你们来我就挺高兴的。” 其它几个知青好友,也都各自送了东西,反正贵贱都是一番心思,大多日常能用上的。 这时候任竞年已经开了火,把鸭子给炖上,又把之前的清酱rou拿出来切了,等晚上时候招待客人。 因为来的时候不好,晚饭只能早些吃了。 王新瑞看到那清酱rou,也是意外:“竟然有这个,了不得,这可是好东西!” 大家也都稀罕,顾舜华见此,干脆将剩下的都切了给大家伙,让大家伙吃个痛快,一群人吃得高兴,连连夸,都说今天有口福。 边吃边说话,顾舜华这才知道,常慧托儿所的工作已经转正了。 提起这个,常慧有些兴奋:“转正了,心里也吃了定心丸。” 顾舜华听这话,便看了一眼雷永泉,雷永泉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在顾舜华看她的时候,冲她笑了笑。 顾舜华便不再提这话茬,反而问起常慧相亲的事来,当着雷永泉的面,常慧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提起,之前相亲的那个不合适,她打算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