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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有些热,皇甫晟只着黑色中衣和黑色窄袖外衫,今日未着长袍,衣领整整齐齐地高高交叠在脖颈处。黑色腰带上未挂配饰,笔直垂落的衣摆下,少年腰身劲瘦双腿修长,脚上是一双黑色快靴,靴子黑尖朝内勾起。 除了领口微微闪亮的暗金龙纹,一身尽数黑色。 他微微探身,一缕墨发垂落肩头。 因为连日不眠不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唇色也比平日淡了不少,眼中尚有血丝未曾褪尽, 略白皙的脖颈和深黑衣领相映衬,看上去有些突兀。 小德子早已习惯,右手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刚愈合的那段时间,苍白和深黑还要更加显眼。 香香却第一次看见,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看了一眼就忙着要说下午学新招式的事情了。 “三哥哥,三哥哥,我能学红缨枪吗,它又漂亮又威武,阿亮说,挥舞的时候会虎虎生风,我想学!” 皇甫晟颔首:“可以。” 香香高兴极了:“那什么时候——” 皇甫晟眼睛隐含促狭的笑意:“等你一次能跑完九圈,还能气息稳定的时候。” 香香发现,三哥哥总是在加数量。但她一改之前的惊讶,而是马上在心里数数。 一二……四,现在能跑完四圈,但是……喘气喘得有些厉害。 之前刚开始跑完一圈,气喘如牛。 那跑完九圈,气息稳定,只要—— 她掰着手指数。 只要三个月! 三个月后,她一定可以跑完九圈,还气息稳定。 真棒! 她把心里计划好的时间告诉三哥哥:“我一定可以做到的,请三哥哥到时一定要教我!” 皇甫晟眼中喜悦大于欣慰:“好!” 小德子端了茶点上来,香香朝那个粉色莲花状的小糕糕看了好几眼,但还是忍住没有伸手:“三哥哥,我拉下功课了,还要急着回去学功课呢,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皇甫晟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这是他特地让姜嬷嬷精心准备的,莲蓉馅,淬了桃花瓣的汁,味道好且很好看,以为她一定会喜欢。 但小姑娘如此上进,明明心里很喜欢却急着回去学功课,一块糕点都没用。 不过,皇甫晟却也没有多言。 他从宽大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上次香香没有拿走的木盒。 想起眼前的小姑娘虽然还存着孩童心性,但性子却是有些执拗的,上次他保证了“送出”丹书铁券不会有事,但她还是固执地不愿收下。 气得他一个人跑出府。 他正了脸色,声音里带着严肃和不容置喙:“侯府恐多事之秋,你带着此物,可保一时安危!” 香香想起了夫子的话,也想起了太夫人用丹书铁券救出了大牢里的永嘉侯,知道这个铁牌子很贵重很贵重,甚至,和性命一样贵重。 她感觉,眼前黑乎乎的铁牌子几乎就是三哥哥的性命,她很担心自己保管不好,给三哥哥惹来——夫子说的什么来着,哦对,杀身之祸! “不可以的,三哥哥。你给了我,万一皇帝老爷生气,你就危险了!” 香香连连摇头摆手,不敢收。 皇甫晟微微皱眉,忍者身体的疲累,耐心解释:“你说的皇帝老爷,是三哥哥的祖父,就算他要斥责几句,你三哥哥我受了便是,你无须担心!” 香香也皱眉:“三哥哥,我听说,皇帝老爷凶人的时候非常严厉的,一不小心就要挨罚的,这个铁牌牌皇帝老爷只给你一人用,你给了我,就是不听他的话。你也知道,祖父祖母辈的老人家,都是非常严厉的。等我功课不忙了,我就和三哥哥说说,我祖母是个多么严厉的长辈。 我祖母还只是个侯府的太夫人呢,她若是生气,我们姐妹不是跪祠堂就是打手心,很凶狠凶的。侯府二房的一个庶妹,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打了三十下手心,手掌肿得像个馒头,连吃饭都是让小丫头喂的,那时候,我觉得,太夫人根本就不像一个祖母,更不像一个长辈亲人。三哥哥你的祖父是皇帝老爷,他若是生气,只会比太夫人更凶。香香不能收。” 皇甫昕眉头紧皱,多日未曾好好休息有些头晕,让他脑中思绪烦乱,抬手揉揉太阳xue,他压着心里烦躁继续解释:“虽然是皇祖父赏赐给三哥哥一个人的,但三哥哥没有对外明说转送给你,只是让你在有危险的时候,拿出来抵挡一阵,对方若是还有一点眼色,就会有所顾忌,你就有了时间等我救援。所以,就算皇祖父生气,训斥几句或者打上几个板子也就压了众人口实,过几天事情淡了也就过了。让你拿着,你便难着!” 说完最后一句,已然心中烦躁至极,略苍白的脸上,眼角有猩红开始渐渐出现。 他似乎,有些压制不住身体里的狂躁了。 第47章 我未有一句谎言,不曾有半点…… 香香没注意, 她只听见“打上几板子”就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她很是执拗:“不不不,我听说了, 皇帝老爷打了板子后说不定还要杀头, 为了一个牌牌, 三哥哥你这样太危险了,我绝对不能收!” 皇甫晟沉默了。 他的烦躁突然间犹如退潮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冷漠,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缓缓闭上了眼, 没有再说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