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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乔完全受不住这样的无声对峙,不多时,便如同站在了松软的棉絮上,找不到着力点,从脚底往上,逐渐失去支撑。 但她还是努力地往回挣了一下手,没挣脱,反倒被他更用力地拽过去。 江予乔脚下踉跄,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她猛地顿住呼吸,可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气,还是混着他的体温,溢入她鼻尖。 久违的熟悉。 江予乔整个人都开始软化,像是融化的棉花糖,只有倚在他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她脸颊两侧的毛孔集体起立,因侧脸贴在他胸口,她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噗通噗通,很快与她的跳在了同一频率上。 时嘉琛抬起另只手,搂住她的后背,将她按在身前。 江予乔眼中骤然涌起湿热,她也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想法。感动有之,怀念有之,可萦绕在心中的不安也依然没有消失。 可是,大概是因为月婆娑夜朦胧吧。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什么都不考虑,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臂膀好结实好有力,他的怀抱好温柔好熨帖。 “乔乔,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它跳得好快,跟去年秋天在医院见到你时,跳得一样快。”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诉说。 江予乔眼中的雾气差点转化成真实的眼泪,她忙眨了眨眼,将湿意赶跑。 但是大脑却陷入混乱,心不断向他靠近的同时,防御机制也再一次悄然开启。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真情流露,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稳定住汹涌的情绪后,她才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到底是来接我的,还是来抱我的?” 时嘉琛微顿,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笑意:“来接你,顺便抱你。” 江予乔半晌没吱声,过了会儿,才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说:“你也顺便得太久了吧?” 时嘉琛说:“再一会儿。” 他们又拥抱了一会儿,时嘉琛才放开她,绕到副驾,帮她打开车门。 江予乔坐进车内,整个人还是虚浮的。直到车子启动,开出小道来到主路,繁华的城市夜色涌入挡风玻璃,她才重新有了实感。 车内放着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 江予乔倒是挺喜欢听音乐,但大多是现代流行歌曲,因为有歌词,通俗易懂。不过《六月船歌》对她而言是个例外,虽然是首没有歌词的钢琴曲,但江予乔还是能感知到画面,随着动人旋律,仿佛能看到轻舟荡漾的意境。 她在乐声中彻底放松下来,人一放松,身体机能就变得敏感,旅途的疲倦就变得格外清晰。 江予乔耷拉着眼皮,掩唇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怎么听起钢琴来了?不是说小时候被逼着学钢琴,都对钢琴有阴影了吗?” 时嘉琛弯了弯唇,目视前方,说:“有次工作瓶颈的时候弹了首曲子,虽然生疏了,但心一下子静下来了。后来想想,艺术这种东西,确实有洗涤灵魂的作用。回想以前对钢琴的阴影,倒是亵渎钢琴了。” 江予乔点了点头,轻哼着说:“人的感情果然是动态的。” 时嘉琛轻笑,意味深长:“谁说不是。” 他说着,侧眸觑了她一眼,见她视线失焦,被瞌睡虫缠住的样子,便柔声说:“把椅子放倒睡一觉吧,估计还得半小时。” 江予乔轻轻嗯了声,不过还是自个儿在那扭捏了一会儿,最终挡不住困意,才放倒椅子躺了下来。 结果没躺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一下子将她从睡着的边缘叫了回来。 江予乔担心是客户找她,忙从包里拿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江予馨,才松了口气。 江予馨在电话那头支吾道:“姐,你现在有空吗?” 江予乔听出她多半有事找她,嗯了声,开门见山:“你说吧。” “就是……”江予馨拖着长音,像是在组织语言,默了几秒后才继续说,“姐,你手上有没有认识的单位,正在招人的?” 江予乔一愣,余光下意识往时嘉琛身上瞥了眼,见他在专心开车,多半没注意到她的电话内容,她才收回目光,稍稍朝车门的方向侧身,连上耳机戴好。 她压低声音说:“你们不是有校招吗?” 她说完,留意到时嘉琛似乎侧头瞧了她一眼。 江予乔也不知怎的,一下子窘迫起来,耳根都开始发烫。 耳机里传来江予馨的抱怨:“好的单位都不要我,那种遍地都是的培训机构又不稳定。” 江予乔有些恼火,一时也顾不上时嘉琛还在旁边,说:“那你想怎样?爸年前还说你要去考教师编,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江予馨说:“你以为编制这么好考吗,特别是美术老师编制!我这不是想两手准备吗?” 江予乔被她说得一头雾水,问:“你自己有主意还找我做什么?” 江予馨道:“你工作了这么多年,又是做销售出身,总有些人脉吧?” 江予乔说:“我倒是能让你进外贸公司,或者货代。” 江予馨的抗拒几乎从耳机里溢出来:“这两个行业最苦了。” 江予乔气结,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江予馨也开始生气,说:“我就想有个安稳的工作怎么了?你不就是不愿意给我找人吗?你当初能跟时嘉琛、钟成均那样的男人谈恋爱,你还能连给meimei找个安稳工作的能力都没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