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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呻吟,片刻响起杨茂德的声音:“……阿祖?” 失而复得的欣喜刹那间让阿祖充满了力量,她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我在这里,你……没事?” 杨茂德晃了晃还是闷沉沉的脑袋,不确定自己晕过去了多长时间,抬头看看还是青烟缭绕的屋子:“扶我去隔壁,这屋里有烟。” 三个小时过去,屋里原本的烟土青烟早已消散,现在的青烟是外面罂粟火海的烟雾。 “哪个屋都一样。”阿祖扶他靠坐起来:“能走动吗?我们要先出去,外面着火了。” 杨茂德发蔫,看了看阿祖狼狈的样子道:“咋这个样子?头上包着毛巾是要下地?”目光落在撕裂的肩带还有沾满泥土的裙子上,终于发现事情好像很严重:“咋弄的?” 阿祖带着哭后的鼻音把事情说了一遍,杨茂德拖着发软的双腿移到窗边向外望了望,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看着浑身散发出寒意的男人,阿祖伸手拽着他:“我们能跑出去吗?” “木楼这边暂时没事。”杨茂德坐回床上,用手扯了阿祖头上包着的湿毛巾:“你去对面屋里头洗洗,箱子里头有我的衣服,先换上。” “烧死在这里还用打理遗容?”阿祖擦擦脸没好气的说。 杨茂德揉揉她微湿的黑发:“瞎说啥,马上就要天亮了,外头说不定已经发现这里着火,你想这个样子出去?” “怎么出去?四周都是火。”阿祖虽然还是抱怨,但到底走到柜子前翻捡了一件细棉灰色的长袍走到隔壁去梳洗。 ☆、逃离火海吧 外面确实已经发现了后院失火,第一个发现的还是田二婶,她起得比平日早,因为知道黄婶子要照顾春儿,估计今早不会来大厨房帮忙煮早饭,所以她特意比平日早起了半个小时。 端着瓷盆出来打水洗脸,片刻整个院里的人都听到她尖利的声音,跟她住一个院子的田大一家,还有黄婶子。 外院乱成一团,等伍哥赶到组织人开始挑水灭火,炮楼子里值夜的人被骂的狗血淋头,天蒙蒙亮这会儿人正犯困,值夜的人熬不住睡着了,所以田二婶才成了第一个发现失火的人。 “这坡道窄得很,莫要一个一个挑水走,就排一排,把水桶传上去。”伍哥指挥着。 “伍老弟莫在前头,四叔和诚娃子,你们两个站在火场边上帮忙泼水。”田二叔说,这火场边上烤人得很。 诚娃子倒是二话没说就跑上去了,杨四叔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情愿,他平日里仗着是杨家的本姓族亲总是占小便宜,像是守夜这活儿辛苦可是有额外添补的,所以他总是抢着要做,这回失火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可全是值夜人的责任。 “咋?不想站前头?”田二叔冷笑道:“捡屎狗儿跑的飞快,你不想上去,回头莫怪我不帮你说话。” 杨四叔老脸一红:“屁,老子又没说不上去。” 田二叔拦住伍哥:“让他去,不然回头咋个跟老太爷交代?你先找少爷去,这后院挨着少爷的院子,也不晓得少爷看到没有。” 伍哥这才一惊,虽然少爷住的院子隔着罂粟田有条阴沟和田坎,但也是挨着火场的,他赶紧调头往主院跑。 几步就被一脸惊慌的黄婶子拉住:“伍哥儿,有没有看到春丫头?” 伍哥摇头:“没,春丫头能下床了?” “我也不晓得啊,我早上起来就没看到,还以为她去了厕所,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这会子人来人往的乱得很,你先到处找看看,我要往主院里头去。”伍哥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去。 杨茂德的屋里自然没有人应声,伍哥推门也是从里面栓起来的,他高声喊了几句里面没有反应,倒是杨老爹和三个姑娘听到外院人声鼎沸跑过来查看。 “把门踢了。”杨老爹沉着的吩咐。 伍哥脚下发力,嘭一声木门里的木栓被踹飞,门扉敞开一眼就透过大敞的窗户看到后院的罂粟火海,青烟热浪从屋里冲了出来,红色的窗纱烈烈的飞扬着,像是迎合火浪的舞蹈。 “屋里头没人,往后院的窗户开着,怕是去了木楼。”伍哥看着窗边摆放的小椅子:“少爷翻窗子不用搭板凳,过去的肯定是少奶奶,少爷昨晚回后头了?” “我哥一直都住后院的。”茂梅急得跺脚:“咋办?木楼那边没烧吧?” “看样还没烧过去。”伍哥顶着火浪探头看了看:“这头离木楼近不少,火也比路口子上小。” 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哎,少奶奶放了竹管子在外面一直淌,阴沟里头蓄了水,难怪火没烧过来。” 阿祖可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慌忙间没顾得上把塞子塞回去罢了。 “喊两声看看,这边喊能听得到。”茂菊张望着:“我看到楼上好像还有灯。”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泛白,再加上火势变大,木楼的烛光不如阿祖看到时显眼。 “少爷,少奶奶。”伍哥把两手罩在嘴边:“你们莫事吧?” 如此喊了几遍,对面二楼的窗户打开,出现了杨茂德的身影,隔着火浪他挥舞着阿祖用来裹头的毛巾,虽然他也想喊,但热浪已经逼近木楼,烟雾和火星四处弥漫,开了窗户小片刻又不得不赶紧关起来。 阿祖看着下面燃得更加猛烈的火海,原来燃烧的干罂粟株已经将新鲜的罂粟花点着,火势更大而且有更加难闻的青烟:“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