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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厅根据主题把墙布大背景设置成富有感染力的颜色,红底白纹,边角处摆着怒放鲜花,似莫奈的现场版。进口的David Austin的花园玫瑰,花瓣底部奶酪黄,只花瓣边缘渲染少许绛玫。 那般放肆的颜色香气,尽情绽放用生命,声嘶力竭的美感。 宛云曾经学插花,插花师百般嘱咐鲜艳颜色在布局中要格外慎重。结果她用十九朵玫瑰加五枝银叶菊作出的作品,堵得对方说不出一句话。 外表清淡如她,骨子里居然喜欢浓郁之物。有人深知这点,第一次送她的是牡丹,和脸一般大,爬墙而入时把花叼在嘴边。深夜闻到响声她推窗,对上的便是那花和那双眼睛。 一支烟很快就燃尽,宛云最后看了眼怒放的玫瑰,准备转身离去,随后顿住身体。 大厅里转角处,有人自远处看了她良久,地板上扫着颀长的身影。逆光处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宛云便知道他是谁。 宛灵曾经问她:周愈是什么样的男人? 宛云移开视线,宛灵以为她避而不答,实际上是无话可说。香烟能燃烧十三分钟,她了解那个人的时间不会更多。 男人的脸是道林格雷的画,黑色毛衣,白色衬衫,双手插兜,沉稳地向她走过来,眼睛不放过任何表情——他最喜欢玩的心理战,欲拒还迎,虚张声势、内心笃定、在所必得。 走到她面前,皮鞋光亮。“云云,好久不见。”他温柔低沉地说。 宛云微微皱起眉头,平淡道:“周愈。” 周愈对她的冷漠不以为意,他只是含笑移开视线,随手从身后的花中抽出一朵玫瑰,并不顺势献给她,只用修长的手指来回把玩,沉默不语。 这场景极其浪漫,似乎只差一个摄像头。男人优秀,女人美丽,站在色彩浓郁的大厅之中,仿若彼此深情无限。 宛云垂下眼睛,从烟盒中再拿起一根烟:“有火吗?” 周愈微笑着,自然而然地从口袋里拿出都彭,“啪”的一声替她点燃。 宛云只用纤细的手指夹着洁白的烟,容颜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她淡淡道:“谢谢你”,再也不看他,就欲离开,然而顷刻,她脸色再微微一变。 周愈反握着她的手:“我想追求你。” 宛云沉默片刻:“我应该要谢谢你?可惜我已经结婚。” “对我没有影响。”周愈挑眉,平淡说,“你嫁了谁?哦,我早已经见过那个人,现在是我属下。冯简是不是?看来十年之后,你也不过是依着我的模样,找了更低俗恶劣的替代品。” 宛云甩开他的手,再微微侧头睨着他。 周愈看着她,悠闲问:“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宛云沉默片刻,随后再用特有的清冽声音道,“没错了,你现在说的任何话,都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她优雅地把手上未吸的香烟整根灭在烟灰缸中,再走近。周愈只感到右手一空,宛云已经把他之前拿着的玫瑰重新插入繁花丛中。 宛云再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一物,淡淡说:“早该还你。” 周愈向来是骄傲到不肯追赶的人,此刻,他看着她细弱的背影消失,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 用到磨损的银色zippo,她终于还给了他。 宛云下楼时,终于抽身而出的馆长红光满面地迎接上来。他沾沾自喜地说:“很难不虚荣,因为捧我场的人总是很多。” 宛云只淡淡“嗯”了声,随后把手里拿的卡片给他:“这是我选中的。” 馆长边带她来到前台,嘟囔道:“今日感觉你特别有礼貌。” 随着输入编号,前台的小年轻嗲声嗲气地说:“哎呀,馆长,不行啦。” 馆长冷笑:“谁说我不行的?” 连宛云都不由斜视馆长一眼,而小年轻更飞红了脸,忸怩道:“哎呀,是画不行。前几分钟,李大小姐选中的油画,已经全部被订走了。” 馆长不以为意:“取消,都给我家小云云留着。” 这时,旁边传来温雅的声音:“胡馆长,这不符合规矩吧。” 宛云和馆长同往旁边看去,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陌生脸庞,然而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都很眼熟。 “我是郑律师。”年轻人露出雪白的牙齿,朝着馆长伸出手,眼睛却深意地看着宛云,“我为周先生工作。” 宛云不置可否,馆长却握着对方的手,轻声道:“你有男朋友吗?” 对方沉默片刻,抽回手后决定明智地忽略这句话,然而他刚要开口,宛云便淡淡道:“我自然懂规矩,”再看着前台,“把出售价格提高1.5倍,我全价买入。保证金从我的账户划,我来签字。” 郑律师气定神闲道:“总价加到两倍。” 宛云沉默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般:“我加到2.5倍。” 郑律师微微笑了:“也许我不懂艺术品的价值。但我一直是行业最好的律师,李小姐,你最好不要和我讨论标物的归属。” 五分钟后,郑律师带着平静而志得意满的表情离去。 临走前,他低声对宛云说:“李大小姐,你知周先生对你的心意。”笑了笑,“而我对你的专业劝告是,抬价前,你要知道自己的本钱为何。” 宛云垂目不语,手轻轻握拳摆在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