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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云倒也有些懊恼,但现在不跟他计较,递过来衣服:“你的衣服。” 冯简简直恨不得对她躲避三尺,沉下脸冷笑:“你又满意了?” 但发怒显然不是时候,他此刻穿着农家长裤,男人身材瘦削,睡前没有扎腰带,一用力站起接过衣服,裤子就要直接掉落。幸好冯简及时抓住,脸深刻红了红。而他伤脚未好,行动自然极度不便,重心再失衡——此刻冯简只能一边冷冷地瞪着宛云,一边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臂保持身体平衡——只觉得五脏六腑内全是熊熊肝火。 宛云被冯简的力道捉疼,略微蹙眉没有放开。她扶稳他后,道:“我们做个交易吧,这样——我帮你穿衣服。但待会赶上火车,你也不能对我继续生气。” 冯简厌恶地甩开宛云的手,尽量平缓情绪。但没成功。他一手继续提着裤腰带,一手抬起来表来看时间,沉默三秒,绷着下颚看上去显然在竭力憋住恶毒的话,但随后,再紧紧地点了点头。 “先帮我把衬衫穿上。”他从牙缝里挤出话,“快点!” 最后到底急急赶上火车,冯简还是在火车上刮胡子洗脸刷牙。随后几个小时的火车行程里,他公然违背诺言,全程阴沉着脸。 两人终于顺利抵达度假村。 在看到何泷为两人订的宽敞总统套房后,冯简憋了两天两宿的闷气终于爆发。 “怎么还是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他沉声喝问经理,“怎么做事的?我要投诉——” 经理脸色一僵。 宛云在旁边抱臂解围:“你可以打听下别人的蜜月。也许他们时兴蜜月期间分床睡。”随后不睬无话可说的冯简,径自对经理说,“麻烦你叫医生来这里,我丈夫的脚崴了。对了,根据他身材,准备三套便服,三套内衣。”眼睛再扫了冯简一下,“准备儿童款的内衣就足够。” 把话嘱咐完,不看气得脸色铁青的冯简,把自己关到浴室先行洗漱补觉。 ☆、6.8 ——距离本次蜜月旅行结束还有漫长的七天,距离回城还有160多个小时,要吃21顿自助,和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床上躺7天。 各种意义上的度日如年。 最糟糕的还是,冯简认为自己和宛云起了争执。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那位大小姐虽然娇气古怪,但在他身边倒总是安安静静,话不多,不惹人,不招事,摆着张万事不经心的冰雪美丽之脸。冯简在她手下连续吃了暗亏,不太能确定他此刻的感觉是否自作多情。 冯简之前没结过婚,不甚了解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他所见识过的夫妻相处,不是粗鲁丈夫当街家暴妻子,就是泼辣妻子用利爪抓破丈夫的脸——无外乎一哭二骂三上吊的老招式。无聊透顶,非常丢脸,无甚新意。 到目前为止,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此刻宛云自行出去散步,冯简独自坐在电脑前,单手扣着桌面,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婚戒。 他再让自己的思绪在宛云身上浪费了一秒钟,随后彻底抛开她,打开手边的电视节目单。 节目单的最后几页惯性地有酒店里收费的电视,什么春光明艳某某某、燃情roubiu欲谁谁谁、香闺奇遇等等、红袖夜话略略略。身为正常的男人,冯简以前对这些东西好奇有余,金钱不足。 此刻,他随意挑了个“风流警探俏佳人”,点开观看。 和风sao的名字相比,其实就是美国三十年代典型的侦探连续剧。一位大胸金发短裙只负责添乱的女助手,一位棕色风衣带些牛仔腔的抽烟侦探,还有一位嘻哈腔调的黑人助手,案情之外各种无聊的种族和思想阶级玩笑,案情之内是层出不穷荒谬又真实的杀人原因,第一眼就能猜出凶手是谁——但这个电视剧出人意料地让人入戏。 冯简一口气看到了第五集,还意犹未尽地准备继续,抬头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因为没开灯,整个房间仍然是暗暗然,看不清楚摆设。 这在这时,旁边有个女声提醒他:“怎么不放了?” 冯简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宛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房,此刻正抱膝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样子时间已经不短。 看清是她,冯简才气沉丹田,随后简直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日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路没声吗?” 宛云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出敷衍神色,连声催促他:“我回来时打过招呼,但你没听见——快播下一集。” 冯简皱眉:“你怎么也喜欢看这个?” 宛云这才朝他笑了笑:“我一直喜欢侦探片,你不知道吗?” 冯简闭上嘴,他已经没机会不知道。而看下一集的过程里,冯简显然不再专心。偶尔怀疑地看着宛云。对方正盯着电视,全神贯注地盯着沉浸在剧情里。 怪胎。他暗暗道。 看完六集连续剧,冯简从浴室里冲完澡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宛云已经坐在之前他的沙发位置上,兴致勃勃地开始从第一集开始补看。 冯简没说话,只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站着。 而等某位慈祥的老太太出现在荧屏上,某人开腔:“看到她了吗?”他居然在笑,情况有些诡异,宛云不由看冯简一眼,“她就是第一二集的幕后凶手,她的凶器是绳子。而她死了以后,她儿子在第三集第四集替她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