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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就正在门口,淡淡地睇着她们,也不知道把方才那话听到多少。 何泷不喜冯简,但自矜身份,只当着宛云面才私下说几句闲话,不料下一秒就被撞到。 何泷怎么说也是表面上的丈母娘,面露尴尬,仍笑笑对他说:“冯……” “我来取外套,借过。”冯简面无表情地截断她,居然半点都不给何泷面子,随后朝着宛云一点头,眼神根本不往那处扫,擦着两人的肩堪堪走进房间。 何泷不由色变,但背后说闲话到底心虚,调整表情后,挽着女儿仪表万方地离去。 下楼时,抑郁心情还是爆发。 “这么嚣张!”何泷因为锁紧钱财的事,这几天已经心气不顺,受自家人的气和受外人的气又是两回事,她怒极反笑,“真以为成了李家的快婿就眼高于顶?臭小子一个,有钱没地位,还不是想攀高枝,沦落到替咱家打工的货色。” 宛云却看着何泷道:“妈,你披肩呢?” 何泷一愣,才发现方才把披肩放到沙发背上。她迁怒女儿:“方才不想着提醒我。” 宛云不以为意:“临走前想着拿吧。” 何泷却皱眉:“这怎么行?我这上衣颜色太亮,和鞋子不搭配,就指望那浅色披肩替我压住它——云云你上去帮我拿回来,快快!” 何泷怕回到二楼重遇冯简尴尬,几番催促宛云。 宛云到底还是拗不过母亲,只好亲自走回去。她对冯简没有偏见,但他之前的冷硬态度也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因此重新进房间前,宛云特意敲敲门。 屋内没人。 想必是冯简取完外套,先行离开。 宛云在屋里转一圈,母亲的披肩仍不见踪影。她略微思索,俯身朝沙发缝看去,果然,围巾掉到贴着墙的沙发座后面。 宛云试着挪开沙发,可惜实在太沉。她收着自己的裙摆蹲身,沿着沙发和墙的那点缝隙,伸长了手臂去摸索围巾。 正为难间,门轻轻一响,又有人走了进来。 “突然把你叫过来,对不起……”与此同时,一个女音响起,声细细的。 宛今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十八岁,平常里羞怯的时候居多。她不及大姐的相貌和二姐的精明,但性格温和,笑得时候一派纯真安静,却是两位jiejie都完全不及。宛云和宛灵笑着称呼她为家里的小天使。 如今,小天使显然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努力像个大人样说话:“我看你很忙……” “没关系。”一个低沉地男声接腔,正是冯简。他随着宛今进屋,扫了眼房间,见无人,低头看着宛今,道:“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 宛云不由暗暗皱眉。这对未婚夫妻正找没人的地方说体己话,偏偏让自己碰到。 她不是热衷听墙脚的人,咳嗽声就想站起来。却听到宛今开口道:“我知道这么问很傻,但关于终身大事,我实在很想……”似乎又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带着疑惑的,“冯先生,你……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真是个好问题。 实际上,这是李家所有人都想问冯简却又不敢的问题。 宛云以为唯一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宛今,此刻也正在疑惑地向冯简求证。 “比起两位jiejie,我并不是……”宛今顿了顿,显然正在找措辞,最后索性直言不讳,“我以为你会选灵jiejie,她自商学院毕业,以后必然掌管李家企业。实际上,我觉得宛灵jiejie才是你的事业良伴。但你为什么要选我?” 虽说是“两位jiejie”,但宛今也没提到宛云的名字。 暗地里,人人都觉得李家长姊的名字向来只跟“美貌”沾边,而大家又默认冯简这种务实的男人对这种虚有其表的花瓶不感兴趣。 ☆、1.2 冯简却否认。 “我们之前见过。”他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道,“十年前,我曾经在‘锦瑟’当服务员,和李三小姐有一面之缘。” 宛今和宛云都一愣。 “锦瑟”是城中高级女性会馆,专门供富家小姐和太太消遣的地方,提供素斋,插花、茶道、书法、棋艺、仪态,经常承办各种茶会和聚餐。 宛今很怀疑地看着冯简,欲言又止。不知惊奇冯简曾经当过那里的“下人”,还是惊奇他对自己那个时候有印象。 毕竟十年前,她还是跟在两位jiejie身后黯淡的丑小鸭。 “一次举办茶会,我去送汤羹,结果失手把碗和热汤砸到自己身上,烫伤了手。当时李三小姐把你自己的手绢递给我让我擦拭。”冯简言简意赅,说到曾经的落魄,态度如常,并不回避,“因为这点善意,我十年来非常感激李三小姐。而如今能让我为自己的婚姻作出选择,我就依着这点私心,选了宛今小姐为对象。我觉得宛今小姐应是好相处的人。” “都是十年前的事情……” 冯简微微一笑:“当时你才八岁,还没我肩膀高。” 宛今咬着唇:“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娶我?”下一秒,却是打心眼里接受这个理由,她仰头朝冯简甜蜜笑出来,“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谢谢你记得我,我以后……会努力做你的好妻子!” 冯简可能会料到宛今的各种反应,但仍被她过于满意的表情和声音弄得一愣,“嗯”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