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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脸一片红一片白,小声嘀咕道:“我也是念过几天书塾的,先生们都夸过我有天分,要不是家中贫穷,说不准说不准我都已经考取功名了。” 这句话引来遥清一阵大笑,他正要嘲讽两句,从虚空中飞来一颗石子,将将好打在他额头上。遥清夸张地叫出声,捂住额头,怒道:“谁暗算我!” 只见从人群中不急不慢地钻出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遥清面前,手中正举着一壶酒,浑身酒气,道:“老夫活到今天,居然还能看到这种乱象,有趣,着实有趣啊!” 遥清用袖口捂住鼻子,扬眉道:“臭老头,你谁啊,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道歉,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老人仰天大笑,道:“竖子狂妄,口气可真不小。” 遥清嚣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出自仙家名门,大名鼎鼎的坤虚!我看你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要是一招上去,你恐怕小命都难保。要不这样,你要是收回刚才说的话,再好好道个歉,或许我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一回。” 贺南星上前阻止,遥清一边推搡他,一边道:“南星,你别馋和,这是我和这臭老头的事,我今天就要讨个公道!” 老人见这一幕,摇着头叹息道:“若元白仙君还未仙逝,亲眼看见这一幕,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坤虚,后辈弟子不知道珍惜,居然顶着威名这般猖獗。” 遥清震怒,他愤怒地指着老人,气得浑身颤抖,正想破口大骂,贺南星急忙拦下他,语带歉意对着老人道:“老人家,我师兄言语中冒犯了您,望您见谅。”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不错,坤虚后辈至少还没从骨子里烂透。” 贺南星迟疑道:“听您的口吻,您似乎识得我们坤虚的开山先祖?” 老人咧嘴一笑,道:“天下又有谁没听过元白仙君的名号啊。” 贺南星显然没料到老人的回答,他微微一愣,道:“老人家,请问您到底是谁?”老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夫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罢了,贱名恐污尊耳,公子不必在意。” 他哼着小曲,悠哉地唱道:“天为被,地为家,老夫我乘舟赏天下。” 经过玄曦身边时,老人忽然念道:“三万里见月,梦醒时重回。遥知觅归处,碧落倾覆时。”他饮着酒,长笑而去。 玄曦闻言愣在原地,待她追出去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能寻见老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心外无物,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出自陈继儒的《幽窗小记》 第24章 、看法 正值早市高峰,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形形色色的过路人或提着扁担,或赶着牛车,或推着载满杂货的独轮车沿街叫卖, 看见县衙大门外熙熙攘攘围着一大群人,有不少商贩好奇地回头,打量着站在衙门口怅然若失的玄曦。 楼傲云和杜蒿都一脸急色, 从衙门内快步走出,看见玄曦时才松了一口气, 放慢步伐,一左一右绕到她身边。杜蒿关切道:“玄曦姑娘,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适?”楼傲云也关心道:“小师妹, 你怎么忽然失魂落魄的跑出来了,可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玄曦一愣,试探道:“你们听见方才那位老人家离开时说的话了么?” 楼傲云和杜蒿互看两眼,奇道:“你是指他哼的那首古怪的曲子?” 玄曦摇摇头:“在那之后,他好像说了几句话, 只不过我没听清。” 楼傲云和杜蒿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杜蒿摸了摸脑袋, 道:“我当时就站在门口,看得真真切切, 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说话,玄曦姑娘, 你是不是听错了?” 玄曦了然,便顺着杜蒿的话道:“兴许是听错了吧。” 楼傲云揉揉玄曦的头发, 道:“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才出现了幻觉?别再胡思乱想了, 要是让甘棠知道了,肯定怪我没照顾好你,要找我算账呢。”提起甘棠,楼傲云的眼眸里堆满了笑意。 玄曦朝他安抚一笑,暗自思索老人念的两句诗。 三万里见月,梦醒时重回。遥知觅归处,碧落倾覆时。 这些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古怪的老人又是谁他浑身上下明明没有丝毫灵力,却懂得仙家传音之术,言谈间分明不凡,甚至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和元白仙君相熟的样子。 玄曦的脑子里堆满了疑问,像一团乱麻般理不清头绪,她忍不住喃喃道:“碧落倾覆时” “唔...你希望三界大乱?” 玄曦骤然抬头,对上慕修晏漆黑的双眸。 玄曦惊了一瞬,随即镇定道:“胡乱念的,没有别的意思。”她转移话题道:“慕师兄,老沈的案子进展如何了,那两封信件是妙法天师的笔迹么?” 慕修晏淡淡道:“我没注意。” 玄曦一怔,慕修晏素来极为敏锐,为何连他也心不在焉,难道衙门内发生什么大事分掉了他的注意力? 只听慕修晏平静道:“我见你情绪不对,便没有留意信件。” 玄曦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内心深处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怎么会是自己让慕修晏分心但她随即想到,自己是慕修晏的师妹,他关心同门也是应该的,无需特意为此感到稀奇。想通这一点,玄曦长舒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