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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跃进来就撞了个懵,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嚎,紧跟着叨住了古纳半边肩膀,眼看就要咬下去。 谢陟厘却觉得整个人一晃,不由自主跌倒在地,地上满是沙子,头上的房顶隐隐发出“咔哧”声响。 豪迈停下来,松开古纳,像是意识到什么,左嗅嗅,右嗅嗅,一脸戒备。 “不好,这里要塌。”风煊一把揽住谢陟厘,“快走。” 豪迈也发出“嗷呜”一声,拿脑袋顶谢陟厘。 “它让我们骑它,”谢陟厘道,“它跑得很快的。” 但她显然是翻译错了意思,谢陟厘上去了是无妨,风煊要上去的时候,豪迈却是呲起了嘴,露出白生生的狼牙。 “豪迈乖,他叫风煊,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屋顶上的流沙倾盆而下,谢陟厘一只手抓着风煊,一只手抓着豪迈颈上的长毛,“你乖,他要是不能走,我也不走了。” 风煊站在沙砾上,沙落如雨,生死顷刻,他的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恐惧哀伤,只看着谢陟厘。 烛火在沙雨中孱弱至极,在谢陟厘身上打出一圈光晕,他看着谢陟厘骑在漠狼身上的样子,恍惚看见了那幅壁画。 壁画已经在岁月和风沙中斑驳破损,他之前都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是在审问了萨珠之后,才注意到神像背后的那一幅。 天上的神明高高地立在云端,地上的王者恭敬地匍伏大地,身后带着牛羊与车马,每一样东西上面都系着白色绸带,那显示着北狄最隆重的王婚。 天与地之间,神与人之间,一团五彩的祥云托着一匹黑色的漠狼从天上奔往大地,四爪腾云,状若飞翔。 漠狼身上乘着一名纤秀的女子,身披白纱,飘逸若仙。 那便是,圣女。 第69章 她来接你回家了 谢陟厘急得不行, 豪迈却是只呲着牙,死不让风煊上背。 眼角余光,谢陟厘看到风煊的枪尖对准了豪迈。 谢陟厘:“!”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 情急之下, 紧紧攥着他的手, 眼泪大颗地滚出来, “别——” “再磨蹭下去,谁也走不了。” 风煊的声音平静,顶上的裂缝不断扩大,若说起先落下来的沙子是细雨淅沥, 此时便已经变作是大雨倾盆,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 他的枪尖扎在了豪迈尾巴边上。 豪迈一个惊跳,朝前蹿出去, 谢陟厘从豪迈背上滚下来, 落进沙坑里,转即爬起来, 抓住风煊的手。 风煊眼中露出一丝怒意:“谢陟厘!” 谢陟厘也不多话,扶着他就走。 他重伤未愈, 又动了手, 什么“随后就来”,从前她也许会为他的森严所慑, 乖乖听话, 此时却是他说得再镇定从容, 也休想骗得了她。 果然这一扶,触手之处一片粘腻,他的伤口又出血了。 “不是我的……”风煊道, “你快走——” 尾音断绝。 沙如雨下,世界倾塌,谢陟厘仰起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别说话。”谢陟厘的声音很轻,但清晰坚定,“我们走。” 那截蜡烛在沙雨中摇摇欲坠,终于被一蓬沙子打翻,室内陷入了黑暗。 就在蜡烛熄灭之时,谢陟厘见到古纳摇摇晃晃地起身,她心中猛地一紧。 古纳的眼神十分可怕,带着猛兽濒死之际独有的凶悍。 古纳固然是伤得不轻,风煊却也同样提强弩之末,真要拼起来便是两败俱伤,两人都要留在这里。 谢陟厘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没有杀过人,但若是古纳想和风煊同归于尽,她……她不介意试一试。 可古纳只是狠狠看了风煊一眼,便转过了身。 烛光在此时彻底熄灭,黑暗重新笼罩下来之前,谢陟厘看到古纳转身冲向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那是主殿,萨珠还在那儿。 “嗷呜”,黑暗中一声十分不甘愿的长嚎,谢陟厘闻到了豪迈身上的气息,紧跟着豪迈毛茸茸的身躯伏在了谢陟厘面前。 这一次,它没有再对风煊呲牙了。 谢陟厘和风煊在豪迈背上坐稳。 谢陟厘道:“阿煊,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嗯。” 风煊手环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不会松手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 就在豪迈跃出窗户的同一瞬,沉闷而巨大的崩塌声传来,沙砾如山洪般倾泄而下,不知在流沙底下沉寂了多少年的神庙轰然塌陷。 这坍塌来得接二连三,沙砾与木料雨水般向他们砸过来,豪迈跑得如风一般,黑暗中谢陟厘只觉得狂风拂过,不知是什么巨大的东西沿着她的头顶擦过,风煊整个人重得一颤,紧紧抱着她,把她摁在了他的怀里。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在谢陟厘脸上。 “阿煊……”谢陟厘的声音颤抖,手摸索着想去碰碰他。 风煊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腕的肌肤感觉到一片温热腻滑,上面全是血,“不许哭,我没事。” 谢陟厘的一声哭音已经到了喉头,生生忍住,忍住全身发抖:“快了,快了,你等等,阿煊,你等等,就快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