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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陟厘一呆:“救什么?” 惠姐拿指头在她脑门戳了一记:“你哦,眼下你就好比是打入冷宫的妃子,还不赶紧想法子挽回大将军的心,好早日重新上位?” 谢陟厘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不用上位,谢谢。 冷宫挺好,我爱冷宫。 她再也不用去认字背书,什么药方脉络全部可以抛到脑后,每天都可以和胡校尉一起去马厩,帮着排查军中马匹。 马厩的味道混和着干草和马粪的气味,耳边除了马嘶之外就是兽医们哈哈大笑,聊着自己行医时的趣事,胡校尉时不时跟她交流一下某种症状的医治方法……进军营这么久,谢陟厘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是她本应过的日子。 整天读书写字,跟着大将军转,还要受众将领行礼什么的……简直就跟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大帐那边一直没人来处置她,谢陟厘心里越发安稳,基本可以确定,风煊是已经将她这个小人物丢到脑后,不打算理会了。 眼看又到了休沐之日,她算着风煊去校场的时间,回到小帐收拾了一下东西。 拎着小包袱刚离开小帐篷,就见严锋大步流星走来:“谢医女!” * 天气越来越热,校场上的cao练也越来越辛苦。 将士们都被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有半句埋怨——毕竟大将军也和他们一样顶着大太阳,没有一日缺席。 风煊像往常那样微皱着眉头。 不够。还不够。 还要更强,更快,才能在明年那一战中占据绝对优势,才能让他们活着从大漠走出来。 忽地,侍立在风煊身边的路山成微微“噫”了一声。 风煊看了路山成一眼。路山成紧紧闭上嘴,对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说明路山成看到了什不该看到的东西,并且不想让他看到。 风煊顺着路山成方才的视角望出去,就见烟尘滚滚的校场外,两匹快马正绝尘而去。 去得已经比较远,看不太清。但那匹黄膘马他绝不会认错,那是芙蓉。 骑着芙蓉的,自然是严锋了。 已经被派去马场的人居然还敢来军营,他想干什么? 风煊脑子里这点疑惑还没转完,忽然发现另一匹马背上的人身形格外娇小,绝不是士兵。 严锋马术超群,芙蓉又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如此纵马驰骋,能跟上他的人不多。 而那人虽然没能跟他并驾齐驱,却始终跟在五尺开外的距离,未曾落下,马术同样不俗。 关键是,那人身上系着一条连身围裙,是洗到发白的浅蓝色,系带束在腰后,随风飘飞。 谢陟厘! 路山成只见风煊搭在椅子上的手骤然握紧,指节发白,顿时就很想冲过去把严锋扯下马来暴揍一顿。 这货是怕主子气得不够狠吗?回营就回营,怎么还把那个谢陟厘拐走了? 那日虽说风煊给了明话,说什么谢陟厘是救命恩人,别无他意。但路山成心说我一天十二时辰就差没有跟主子睡一张床上,谁救过主子难道我还能不知道? 既然“救命恩人”是假的,“别无他意”自然也是假的,并且又因为主子居然会为她编造这种谎言,更让路山成如临大敌,分外戒备。 后来谢陟厘在马厩里和风煊吵翻,路山成是最最欢喜的那一个。 原因无它——迷惑主子的妖女终于走了,主子终于安全了。 现在路山成别无所求,只求老天爷不要再让谢陟厘有机会回到主子的视线。 可老天爷偏偏和他对着干,居然派个严锋来把人拐走了。 一定是谢陟厘那个妖女故意安排的! 路山成握着拳头义愤填膺。 “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追回来?”路山成立即请示。他一要追上去把严锋揍成猪头,然后把责任全推给那个妖女。 风煊眉头皱得很紧,眉峰压得低低的,“去传胡鹏。” 胡鹏便是胡校尉,他入伍多年从未上过点将台,一上来就见风煊眉眼森冷,当场便有些腿软。 风煊沉声问:“你手下的谢兽医和严郎将离营了,你可知晓?” 这着实是件极其平常的事,胡鹏一听是问这个,忙答:“是。这场腺疫应是从马场那边传来的,所以大营排查之初,我们便通知了马场,如今马场也在排查。严郎将过来问这边借人手,小的便派谢曾医过去帮忙。” “既是人手不足,为何只派一个去?” 风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视线还落在校场上,仿佛是随口一问。 但胡鹏立即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了,大将军的意思是——你派谁不好?为何偏偏要派谢陟厘? 胡鹏连忙跪下:“马场里的兽医人手其实是最足的,严郎将要人,要的是能主持大局统筹排查的人。小谢是医治此病的能手,她一去,定然是人到病除,整个马场的马匹都保得住,所以小的斗胆,便将她派了过去。” 风煊依然望着校场上的两军往来,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微微画着圈:“……她的医术很好?” 胡鹏斟酌着道:“旁的不知道,单就腺疫来说,当在小的之上,军中无人能及。” 风煊的手指顿了一下。 阿厘字都识不全,背一段医书能磕绊成八截,想来当兽医的水准也十分有限,不然她上一世怎么会改当医女,还立下要去太医院的志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