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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娇 第25节

    “找郎中看过,药也吃,偏方也用过,可他就是时常头疾发作,发作后,记性就会变差。”

    关语堂皱眉,微微点着头:“要是头疾治好,挡不住这记性的问题也就跟着解决了。”

    冯依依也这样想过,可是吃药也就是减缓,无法根治,到底是在地道那次上的太厉害?

    “要不,”关语堂话语带着犹豫,好似也不确定,“咱试试长生药?”

    “长生药?”冯依依眼中些许不解,从未听过这种东西,听名字应当不是一般东西。

    关语堂四下看看,就见着远处池边一个喂饵料的伙计,遂压低声音:“据说能治百病,是西域传过来的。”

    冯依依心生疑窦:“有这种东西?”

    “有,”关语堂眼神肯定,“当初我船上一个伙计腿伤了,那rou都快烂到骨头,私下找人搞到长生药,那腿就真的长好了,生了新rou。”

    “既如此,大哥帮着打听下。”冯依依心里生出希望,不管何种办法,为了冯宏达,她都会去试。

    关语堂点下头,同时又小声叮嘱:“此事万不可说出去,长生药,在咱朝是禁药。”

    冯依依恍然大悟,难怪不曾听说。却也明白这些事情,无非是些西域教士传教,利用神药救人。

    只是当初有教士不知为何迷了心窍,纠结教众差点颠覆京城,因此后面,君王都很忌讳西域的那些长生药之类。

    想到这儿,冯依依心中又生了失望。既是西域长生药,辛城这座南边小城,是不可能有的,这里根本没有西域人。

    “关当家!”这时,家中的管事跑来,神情慌张,老远的就开始喊。

    冯依依心里一揪,赶紧跑出棚外,淡紫色春衫暴露在阳光下:“怎么了?”

    “娘子,不好了!”吴管事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老爷他不见了!”

    “什么?”冯依依像被人狠狠敲了一记,想也不想便往外跑。

    关语堂赶紧追上去,回头冲着几个干活的伙计喊了声:“都出去找,把冯叔找回来。”

    蚌塘干活的伙计回应,纷纷放下手里活,只留一人在池边看守,剩下的全都跑了出去。

    冯依依知道冯宏达平日不太出去,他的脸伤了,总是有孩子怕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记性不好,万一忘了路回不去。

    街上找遍,书斋、茶肆、酒馆、棋社都不见人。

    后来冯依依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冯宏达,他正茫然站在那儿,昔日的扶安首富,像个孩子似的无助,手一遍一遍的拍着自己的头。

    “爹,”冯依依快步上来,拉上冯宏达的袖子,“你也觉得这里适合养蚌吗?”

    冯宏达身子一僵,转脸来看着女儿:“依依,我……”

    “爹觉得挖一个多大的池子好?”冯依依问,眼睛里盛满碎光。

    冯宏达冰凉的手摸上冯依依的头,粗糙的掌心轻柔:“爹是想出来给我家依依买生辰礼的,后天是你十七岁生辰。”

    “好,”冯依依点头,抓着那片衣角就是不松,“那你得带着我出来,不然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喜欢?”

    冯宏达笑,拉扯着脸上可怖的伤疤:“那明日,带上桃桃,我也要给她买一份。”

    父女俩站在河边说了一会儿话,便一起往家走着。

    冯依依从路旁摘了好看的野花,送到冯宏达手里,说让拿回家插瓶。

    看着冯宏达开心将花收下,冯依依脸上笑着,心里酸涩。

    总是父亲为她付出,连辛城这条后路都提前铺好。而她长大了,应该换她为冯宏达做些什么。

    她希望冯宏达能像以前那样健朗,以后带桃桃,也像带她小时候那样。

    长生药!冯依依脑子中反复回荡着这三个字。

    要找到这种药其实不难,只要去一个地方,就一定能寻到。

    京城!

    第二十二章

    夜里, 冯宏达的头疾果然发作,疼痛欲裂。整个人抱着头再床上眍?蜷缩着,想一条弓起的虾子。

    事情不敢耽搁, 关语堂大半宿把郎中请到家中, 给冯宏达施针。

    冯依依站在床边, 看得出冯宏达是在咬着牙忍受, 内中的痛苦没有人可以替他承担。

    好容易忙活了一阵儿,药物加上施针, 冯宏达才慢慢沉睡过去,疲乏脸上苍白得吓人。

    关语堂请郎中到了外间,想询问一下情况。其实也都明白,那些话郎中说了两年,只不过还是心里有那么一丝希望。

    冯依依弯腰,帮冯宏达掖好被角,看着人额上渗出的汗珠, 叹了口气:“爹,我去帮你找药, 咱快些好起来。”

    白日还是晴朗天, 现在外面又滴滴答答的淋起雨来。

    “小妹, 回屋去吧,桃桃找不到你会闹。”关语堂站在门边小声道,“这边有我守着,你放心。”

    说完,关语堂在外间木榻上铺被子。

    冯依依过意不去, 这两年,关语堂帮了他们不少。要说当初冯宏达的救命之恩,现在也能清了。

    轻手放下卧房帘子, 冯依依从座上倒了一碗水,送去关语堂面前:“大哥辛苦。”

    关语堂摆摆手,手心上是一层薄茧:“冯叔救过我的命,你又叫我一声大哥,有些事不必过意不去。”

    “话是这样说,”冯依依身边一枚灯烛,晃着她的脸,“可因为我和桃桃,你毕竟背着不该有的。”

    关语堂搁下茶碗,坐与榻上,看去眉目如画的女子:“当初假说夫妻,不过权宜之计,只有这样,才能歇了那些人的心思。后面,小妹若是有了心里人,到时候咱就跟人说清楚。”

    冯依依心中一堵,关语堂豁达的言语让她觉得心安。

    初来这边时,一切还未安稳,就有人盯上她,三天两头就有男人在她家外徘徊,冯宏达几乎天天手里攥着棍子。

    街上闲言碎语更是厉害,尤其那些长舌妇,把她这个清白人家的女儿,说成是勾栏院儿里出来的姐儿。

    后面关语堂出现,才将这一切平息,那些上门所谓说媒的婆子们全打了退堂鼓。

    “我有了桃桃,不会再去想别的事。”冯依依道,伤过一次,她记苦了。

    关语堂点头,一手拍上大腿:“小妹放心,别人的嘴咱们管不住,但咱自己站得正直,心安理得。”

    冯依依眉眼一弯,微微翘起嘴角:“大哥说得是。”

    “别多想。”关语堂劝了声,俊朗脸上带着笑。

    他就是个跑船的粗人,虽然认得几个字,但大道理不会说,总喜欢直接的来。

    两年相处,人非草木。回到家,有个娇俏娘子喊一声“大哥”,关语堂也会贪恋。最开始是想帮人,后面反倒觉得自己才是被帮的那个。

    冷清家里有人等候,榻上还有个软软的小团子,就像无数人家里那样,上有老下有小。

    这或许就是人口里所说的烟火气儿,热乎劲儿。

    “还有件事,我想和大哥商议,”冯依依开口,望去外面雨帘,“我知道你下次出船会去京城,能不能带上我?”

    关语堂浓眉一皱,起身走到冯依依身旁:“小妹去京城做什么?”

    “我想去找长生药,”冯依依眼中带着坚定,嘴角一弯说出自己想法,“京城西域人多,一定会有。”

    “可是路上远,家里怎么办?”关语堂看看冯依依纤瘦的身板,还有这幅相貌,总归全是不放心,“要不,我去帮你找,京城我也进过几趟。”

    冯依依摇头,对关语堂的好意心生感激:“大哥还有自己的事要忙,我去找了药,回头跟着你的船一起回来,一样也不耽搁。”

    “你个女儿家,世道不太平。”关语堂还是不放心,想劝说冯依依放弃这念头。

    “路上有大哥,京城的话,我小心些扮成年长的妇人便可。”冯依依道出自己想法,“至于家里,吴管事会打理,桃桃跟着朱阿嫂也放心。”

    关语堂犹豫。

    冯依依笑笑,又道:“这两日我去书斋查过,那些西域药各不同,大哥去找,再带岔了。话说回来,禁药还是小心些,莫要被人知道才好。”

    “看你是决定要去,”关语堂松了口气,干脆一笑,“成,顺风顺水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回来。只是冯叔这边,你可得好好说。”

    冯依依点头,冯宏达这边的确难办。他定是不会同意她去京城,哪怕离开辛城,也会拼命阻止。

    到底冯家遭难,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

    京城同样是阴雨天。

    初夏尤带清凉,蔷薇爬满墙头,妖娆绽放。

    清顺早上进书房的时候,地上还是一片狼藉,现在重新恢复了原样,干净整洁。

    就跟坐在案桌后看书的人一样,黑夜不知会如何癫狂;白日里套上衣裳,又是一副翩翩谪仙模样。

    也是,这幅相貌倾倒不知多少名门闺秀,私下里更是不少人打听,想把闺女嫁进中书侍郎府。

    当然,最后总是没有结果。

    清顺觉得自己这个主子挺适合孤独一生,反正对谁也冷冰冰的,当初那么好的少夫人,他居然……

    摇摇头,清顺晃掉脑子中那个爱笑的女子。

    “你方才说什么?”半天,娄诏搁下书,淡淡抬了下眉。

    清顺往前两步,递上一碗茶:“小的说,颜小姐来了,等在前厅。”

    说起颜从梦,清顺虽然觉得人心机重了些,但是那股执着劲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有。

    当初娄诏书院求学,颜从梦借口来扶安给颜穆找什么药,硬是找到书院院长,哭天抹泪一番。后面院长把娄诏放出来,带人去寻药,那脸黑的哦!

    现在可更方便了,娄诏身居高位,颜家人也跟着来了京城。隔三差五,颜从梦就会过来送汤送水。

    “她?”娄诏脸上没有表情,慢慢饮了口茶,“说我出门,送她回去。”

    “大人,”清顺双手交握,为难道,“颜小姐来的时候,看见你的马车在家,猜到你没出门;我说大人你有公务要办,她说等着不急。”

    闻言,娄诏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拿起书继续看。

    清顺叹口气,看来这事儿还是要他去办。想着,就出了书房。

    心里为难要和颜从梦如何说,清顺深知颜从梦不好打发,那话绕着弯儿,指不定哪句就把人给绕进去。

    那么精明的人,清顺是不信颜从梦看不出娄诏的冷淡拒绝。

    这点实比不上冯依依,做事情简单,不爱拐弯抹角,也从不给他们这下跑腿儿下人们为难。

    正在长吁短叹,就看见前面游廊上走来一个人,身板儿清瘦,走起路来悠闲的四平八稳,手里轻捋着下巴上那几根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