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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那日回了时府,对着油灯坐了半宿, 就突然跟她们说要去启州一趟。 计颜, 阿罕和时也的交情,其实最早要追溯到了启州。她们幼时便在启州相识相依,只是计颜她们没有时也这般的好运气。直到时也那年杀了宋为戈,她才能让人去寻着计颜和阿罕。 启州于时也而言, 独特到在这里见过的一草一木,她都刻骨在心。 于计颜和阿罕而言同样也是,所以计颜说要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时候,时也是没有拒绝的。 “我这几日在想着,我可还真是个自私的人啊。”时也闭着眸子,接过计颜拧好的帕子,往脸上一蒙。 她有多自私。 时绥说让她来找齐淮,然后他帮她看着时府和盛都。她本来是拒绝了时绥的,但她竟然出尔反尔了,简直无异于往时绥心上再扎上一刀。 “也也。”计颜忍不住将她脸上的帕子扯了下来,“奚柏那老头跟你说了些什么?” 时也那日回了府便不对劲,她找阿罕打听了,先是时绥,后是奚柏,肯定这两人跟她说了什么。 “而且,你竟然将先皇的遗诏烧了。”计颜简直不敢相信,“也也你保管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到持着另外那份遗诏的人吗。” “因为我找到了持着另外那份遗诏的人了。也不太对,是那个人主动找到了我。”时也说道着。 那个人就是奚柏。 计颜显然也马上想到,手中帕子都掉了地上,更是不解,“那也也你将这份遗诏给他,不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为何还要烧了。” 时也却沉默了。 她也曾觉得这样便是最好的离去了。 她以时也之名,做了小时也当年想做的种种件件。 时府的少年郎终是一甲状元郎,经纶满腹,文韬武略。远去赈灾,征兵沙场。修身责己,顶天立地,对得起朝民,无愧于良心。 活得正直,一如骄阳。 时也不会一生在朝,她与计颜与阿罕他们说好了的。 她只要将先皇遗诏给了奚柏,功遂身退。至于奚柏是否宣诏,这其中的是非她若能撇开,自此也能逍散自在。 只是,她撇不开了。 那日。 “时大人,先皇那份遗诏,你应当已看过罢。”这是时也和时绥当日分别后,奚柏找到满脸忧闷的时也,说的第一句话。 时也便想起,她先前派人去过相爷府搜摸过,是一无所获的。 时也神色几变的时候,奚柏也便颔了首,“时大人,不若去寻淮王爷罢。” 一日之内,两人叫她去寻齐淮。若说时绥知道,其实也能猜测一二。但是奚柏竟然也叫她去寻齐淮,时也当时满目的震烁,“奚相爷?” “时大人,上回你来老夫府中,让老夫在次日朝上首肯你出征启州一事。老夫那日也未能办到,也是有负时大人所托。” 奚柏将时也准备作揖的手拦了下去,“时大人你可能不知,这事,淮王爷比你更早些来寻过老夫。淮王爷当时说的话,与时大人跟老夫说的话,几乎可说是如出一辙。” “淮王爷忧国奉公,时大人赤子之心。老夫当时便想着,各有各的理,老夫就索性两不相帮。结果那日朝上,时大人抱恙未来,老夫其实是不大信的。” 奚柏何止不信,他暗地里也没老实,派人打探了一下便知那夜时也是宿在了淮王府。 那为何抱恙,奚柏其实也便大概能猜到了。 “但远在这之前,淮王爷便找过老夫,说过他的心事。”对此,其实奚柏当时听着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打翻了去。 但是齐淮是真心的,他看出来了。 “时大人应该知道老夫所说的淮王爷心事是为何。淮王爷善权谋,却不屑言表。但他既是说出了口,那他就势必不会失言,老夫对这一点是深信不疑。” 奚柏断断续续又说了许多的话,但时也只记住了奚柏最后说的那一句,“时大人这般颖悟绝伦,岂会寻不得双全法。” 只是,既辜负了时绥的心意,还用他的情,来让他为她守着她的时府。 氤氲的甜热雾气飘了来。 方才计颜让客栈里的伙计煮好的甜汤已经端了上来,计颜轻唤了阿罕一起过来喝甜汤。 时也望着一笑,伸手为他们盛甜汤,“吃完明日就到家了。” 启州。 南边环围是绵延的山脉,东边却又靠着水。更深露重,灯下人还在翻着呈上来的册子。 马骡和辎重车辆都卸下安置得当,该替补的朽烂甲械也在这两日替补完了,齐淮望着册子点点头。 “时也的病怎么样了?”齐淮合上了册子。前几日都里便传来消息,说时也病了,请了半个月的沐。 他将慎行留在盛都,除了留意盛都动向,还有的就是为了时也。结果倒好,慎行一问五六七八个不知。 齐淮写了信给时也,她也不回信,可真行,就仗着他对她没个法子。 “嵇大人也去时府探望,确实碰了壁,连时大人的面也没见着。”谨言挠头,他也没打探出个所以然来。 “阿伊儿呢?” 自家王爷竟然问起了阿伊儿,谨言有些没想到,“阿伊儿公主,这几日都去了时绥大人府邸。” “有去时也的府邸吗?” “没有。”这个谨言还是很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