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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望着大男孩英挺的背影,想起十六岁的初恋情怀。那时也是这样青涩、这样单纯、这样美好吧,解语带些惆怅又带些甜蜜的想道。 张在朱羽殿巡视,趁机寻了小辉子询问,“事情怎样了?”小辉子目光躲闪,“再等等看。”他倒是跟程德说过了,程德摇头,“不成。”把送去的银票扔回来了。 张客气说道“即便不成,你这跑来跑去的不容易,说好给你的那一成,我分文不少。”这小太监不就是贪财么,给他。 小辉子大喜,“我的小爷!您可真是慷慨大方!”当下附着耳,把程德的反应说了。张懊恼道“这下子可难了,美人定会不悦。”小辉子安慰他,“再想别的法子吧,多给她买些珠宝首饰,女人没有不爱这个的。”太监没有不爱财的。 张出了宫禁回到当阳道,晚上翻墙过去,实话实说,“那小太监回了实信儿,不成。”解语毫不意外,“如此。”大太监既然混得风生水起,最少是了解皇帝心理的。看来安瓒果然是跟金花银,矿监税使有关,跟皇帝最在意的银钱有关。 皇帝并不是多么公平公正的领导,若是徇私枉法什么的,大太监去求个情便没事了;可牵涉到金花银,矿监税使的,皇帝痛恨太深,以至于大太监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唯恐触怒皇帝,失了宠爱。 “再想旁的法子。”解语淡定说道。只要不在要人命的诏狱便有法子可想,诏狱可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张眼巴巴看着解语,那可怜样子让解语心软了。“无忌,”解语声音温柔,“咱们先耐过这个寒冬,好不好?过了寒冬,便是春天了,什么都会好的。” 张委屈的点点头。其实父亲在狱中,儿女正常婚嫁的也多了。只是解语与众不同,她一辈子的大事,怎么父亲能不在家呢。况且解语这么孝顺,哪会父亲在狱中受苦,她自己高高兴兴嫁人的。 京城幽静的大槐树胡同,杜侍郎府客厅。两位须发皆花白的老者相对而坐,这两位老者一着青色长袍,一着玄色长袍,眉目间有一丝相像。 “二哥,原来您早就知道阿瑛还活着!怎么从没听您说起过?”着玄色长袍的老者朗声说道。这位是杜如江,杜少卿。 “有什么好说的?”着青色长袍的老者冷冷说道“被夫家婆家一起指认为红杏出墙,背夫私逃。你让我怎么说?”还不如由着傅家报个“病亡”,遮过去算了。幸好没有污及杜家的名誉。这位是杜如海,杜侍郎。 杜如江楞了楞,阿瑛红杏出墙,背夫私逃?怎么可能。阿瑛像极了她的外祖母,杜首辅的原配夫人,是多么端庄自持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违背礼教之事。 “我便是不信!”杜如江拍案而起,“可惜我那时放了外任,举家在海宁。竟不知这傅家在捣什么鬼。” 杜如海大大的不悦。可惜你不在?敢情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如你了?“你便是在,也是一般结果!”杜侍郎声音冰冷,“不只傅家这般说,连谭家也这般说!”哪有往自家女儿身上泼脏水的,自是真的了。 “呸!”杜如江怒骂道“谭家那不开眼的小子懂什么?利欲熏心的东西!当年我便跟父亲说过,不可将meimei嫁给寒门子弟,偏父亲不听!”说什么谭某人前途不可限量。哼,他倒真是入阁拜相了,可meimei生下阿瑛便一病而亡!将大好家业、独生爱女,都留与谭家,任由谭家播弄。 “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用,”提及往事,杜侍郎也有些伤感,“反正meimei早早去了,苦的是阿瑛。咱们到底只是舅父,也不好多管。” “为什么不好多管?”杜如江怫然,“阿瑛的事咱们非管不可!当年夫人可是待咱们不薄。”他口中的夫人,指的是谭瑛的外祖母,他的嫡母。 “可也不厚。”杜侍郎微笑道,嫡母待庶子,能好到哪去。衣食自是无缺,杜家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仨瓜俩枣的。读书请先生,查课业,考科举,寻差使,那都是老爷子亲手办的。 “你不管我管!”杜如江性情爱冲动,听了这话便要走。杜如海忙拦住他,叹道“你当我不想管么?三弟,到底是父亲的亲外孙女,我怎么会不想管。只是,实在管不了。”拉着杜如江坐下,细细讲起来。 “阿瑛当初是被冤枉的,咱们心里也知道,无奈傅家和谭家一口咬定了,倒不好扳回来;后来,阿瑛竟又嫁了人,还生下了孩儿!这让人如何插手。”二嫁的女儿,说来多么难听。 “况且,她再嫁的那人,曾触怒圣颜身系诏狱,如今还在大理狱中。”这样人家谁敢往上沾,恨不能躲得远远的。 杜如江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有传言说,阿瑛为救婆母,自己下堂求去?还在庵堂生下傅家长女?”杜如海微笑道“放这传言的人,想必是要让阿瑛回归傅家。只是可惜,阿瑛不肯回。”他听到传言后便命人去谭瑛处探过口风,谭瑛斩钉截铁的一点余地没有“不回”。 若是谭瑛肯回傅家,杜如海自然会出头替她讨回公道。可若是不回傅家,杜如海不愿承认杜家有二嫁的外甥女,不愿和谭瑛往来。 杜如江楞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总要去看看她罢,她男人在狱中,自己带着一双儿女,还不知是如何艰难。”最后,杜如江长叹道。 “不必。”杜如海说得轻描淡写,“她如今住在当阳道,能艰难到哪儿去。”当阳道住的人非富即贵,房价高昂。谭瑛既然能住到当阳道去,日子该是过得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