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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微笑不语。天朝自两汉以来,法律一向禁止买卖良人,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平民百姓是禁止买卖的。可是法律归法律,现实归现实,老百姓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不卖儿卖女的,又能怎样?这条法律好像是一纸空文一般。可是,法律就是法律,你若用好它,它能为你谋福利。 安解语的父亲安瓒虽然入了诏狱,却未定罪,父亲尚在狱中,异母大哥“卖良为婢妾”;蔡家明知安解语是良人,明知安解语有父亲,却和安汝成签下买卖文书,严格来讲,双方都属于买卖良人,严重违法。 解语细细看过文书,还了给蔡新华,“确是我大兄笔迹。”安汝成那混蛋,被祖父母惯的,从小不好好学,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蔡新华拿过文书,贴身放入怀中,揣好,又跟解语保证,“将来必定还你;一定视你为妻。”他说这话时情意绵绵,眉眼生春,解语看着好笑,脸上未免露出笑意来,更增丽色。蔡新华心荡神驰,信口许诺,“待你过了门,我帮你寻找母亲和弟弟。”安瓒下了诏狱的那是没办法,失踪的人总能想法子寻到。 他以为这话定能赢得佳人芳心,谁知解语摇了头,“不必。父亲连我都安置了,母亲和弟弟必是有着落的。” 蔡新华脸红了。蔡、安两家的亲事,是祖父辈定下的,安瓒一直不赞成,一直拖着。蔡家几回请期,都被安瓒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掉。直到两个多月前,大概安瓒知道自己有危险,才会答应把女儿嫁过来,这大概就是解语所说的“安置”。 你好的时候不嫁女儿,要出事了才嫁!蔡新华心中暗恨,安瓒其实是看不上自己的,这一点令他羞愤。转念一想,幸亏安瓒看不上自己,否则早早把解语嫁了过来,那可是要休妻了,更麻烦。 可怜解语她如此才貌双全,却要委身作妾,蔡新华心生怜悯,对解语十分温柔。解语笑道“有件事要拜托你。”要他留意有哪个大商队去京城的,把奶娘李嬷嬷带走。 “留下服侍你,岂不是好?”蔡新华劝道“你到了我家,总要有个心腹人。”解语摇头,“我如今是什么身份?自身已是婢妾,要什么心腹?我奶娘是良人,从不曾卖身,她夫婿孩儿都在京城,定要回去的。” 蔡新华见她知礼懂事,明哲保身,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大定,笑道“依你罢了。西京商行后日有商队去京城,我托他们带了一批货,正好把你奶娘也带上。”从西京至京城,泽山是必经之地;泽山有号称“西北虎”的土匪头子沈迈占着,过往客商常遭打劫。但大商队自有门路,是付了高额过路费的,很安全。 解语敛衽为礼,郑重道谢,蔡新华忙忙的还礼,“你我之间,何需如此?”二人都躬下身,蔡新华见解语看了好几眼他腰上的玉佩,顺手解了下来,笑道“美玉赠佳人。”解语也不客气,伸出纤纤玉手接了过来,笑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果然果然。” 佳人在侧,吐气如兰,蔡新华心中狂跳,却不敢造次,只好恋恋不舍的去了,唉,这等佳人,定要如她所愿把各样事务处置好了,让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到那时坐拥娇妻美妾,岂不是人生至乐? 次日解语帮着奶娘李嬷嬷打点好行装,交待了李嬷嬷路上、回京城后如何行事;又过了一日,蔡新华果然一大早过来,和解语一起亲自送了李嬷嬷到商队。解语看这商队人数众多,却又井井有条,也就放了心。京西商行,那可是本城信誉最好的商行了,作风一向稳健。 送走李嬷嬷,解语开始好兴致的看起别院图,交待蔡新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要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蔡新华急吼吼想要成亲,却不得不耐下心粉刷修整别院,取悦佳人。他一心扑在别院上,未免冷落了新婚妻子蒲氏,忽略了蒲氏怨恨的目光。 这日,尼庵中守在院中的蔡家小丫头忽然换了人,换成两个五大三粗的壮硕丫头,解语冷眼看着,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当晚,一个壮丫头捧了一个托盘进来,盘中放着一碗参汤,另有一个青花瓷壶。壮丫头端起参汤,笑道“我家夫人赏的,姑娘趁热喝了吧。” 解语坐在床上,满脸惊慌,“你,你……别过来……”声音中已带了哭腔。壮丫头是个急性子,已是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要灌她,两人身体挨近,片刻后,壮丫头胸口扎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软软倒在床尾。 那两个小丫头,太稚嫩了,我一直不忍心下手啊。解语看着面色凶恶的壮丫头,欣慰想道。却又看见她胸前全部是血,心中厌恶,抓起一床薄被盖在她胸前,血迹太难看了,不看它。 “好了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问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解语皱皱眉,轻手轻脚隐至门后,抽出门栓,待另一个壮丫头走进来,门栓毫不客气打在她后脑勺,打晕了。 咦?打的是她后脑勺,怎么她上身会慢慢流出血来?解语费尽吃奶的力气把她翻了过来,切,原来她是拿着快刀进来的,冷不丁被打晕,刀子扎在自己身上了。 解语拿起早已打点好的行装,正要出门,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青花瓷壶,一个接一个给那两个壮丫头口中硬灌了些,不多时候,那两个壮丫头脸色都黑青了。 好烈的毒啊,可惜带不走。解语无限惋惜的看了眼青花瓷壶,背起行囊,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