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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猛地回头,怒吼道:“闭嘴!” 范文程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看着皇太极冲进崇政殿的背影,看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袖着手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说谁:“这是找打呢!” 布迦蓝一行回到有福宫,苏茉儿将虾拿去膳房,让厨子去掉虾线,剁了些猪rou馅,加了姜葱酒等去腥,拌好了馅端回屋。 抬了张大台面,放在屋子的案几上,苏沫儿开始和面擀皮,几个格格也洗干净了手,趴在一旁凑热闹。 苏茉儿先教国君福晋包馄饨,她学会之后,又细心教着几个格格。布迦蓝则翘着二郎腿,靠在软垫上吃茶看书,只管等着吃。 国君福晋望着布迦蓝惬意自在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就笑了起来。 皇太极先前吃瘪的表情,真是比她大夏天吃了冰碗还要爽快。今天是她这辈子难忘的日子,就算成亲的时候,都远不能比。 看来,人一定得要有本事,海兰珠别说只怀了孕,就是生出来一条龙,也不足为惧。 想着想着,国君福晋就释然了,对海兰珠的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与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的一切喜怒尊荣,都是靠着皇太极的宠爱。就算生了儿子又如何,儿子靠不靠得住还难说。阿巴亥生了三个儿子,还不是照样被殉了葬。 皇太极追着她们跑,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做,她在宫里也肯定不得安生。 屋子里灯火通明,热闹盈天。 皇太极远远地,就听到了屋子里的笑闹声,静静站着听了会,和谐有礼宫的宫女上前,请安后说道:“皇上,大福晋说准备了皇上爱吃的酒菜,皇上辛苦了一天,请皇上过去用膳。” 沉默了片刻,皇太极冷声道:“滚!” 宫女吓得一抖,看着皇太极大步朝有福宫走去,忙提着衣袍下摆,跑回去回信。 皇太极进了屋,香气扑面而来,几个格格脸上沾着面粉,像是小花猫般,正欢快地吃着碗里的馄饨,国君福晋在旁边紧张地说道:“哎哟,吃慢一些,还有很多呢,足够你们吃,当心烫着了。” 布迦蓝盘腿坐在一旁,也在埋头苦吃,喝了一口汤后,说道:“姑姑,把醋再给我点,我喜欢多加醋。” 国君福晋顺手递给了她醋壶,问道;“要不要蒜?” 布迦蓝摇摇头,“鲜虾馄饨不要加蒜,就要吃这个鲜。” 这次,连五格格都没有理会他。 皇太极在一片热闹中,孤单地站着,他想掉头离开,脚又像生了根般,怎么都动不了。 他经历过无数的庆典筵席,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心生温暖。他曾读过一首词:“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注) 以前他读不太懂,也想象不出来词中的意境,如今,词中的画面栩栩如生,应该就如此时眼前的情景吧。 皇太极神色不由得柔和起来,上前往布迦蓝对面一坐,厚着脸皮探头过去,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也给我来一碗吧。” 布迦蓝头也不抬地道:“虾有腥气,你的爱宠闻到了要呕吐,伤了你爱宠肚子里的宝贝,那可得比天塌下来还要厉害。” 皇太极只当没有听到,转头对国君福晋说道:“琪琪格,你给我来一碗。” 国君福晋看了布迦蓝一眼,犹豫片刻,忙着照顾几个格格,只当没听见。 布迦蓝吃完了碗里的馄饨,擦了擦嘴,抬着下巴道:“你来做什么,直接说正事吧,馄饨少,没你的份。”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干笑道:“这里吵,我们出去说。” 布迦蓝拒绝,“我还没吃饱,没空出去,你说吧,我正好边吃边听。” 皇太极无法,低声飞快地道:“后天就得去朝鲜,换人也来不及,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由你去吧。” 布迦蓝冷笑,“我在禁足呢。” 皇太极差点没被噎死,下午她才出宫去游玩,这是禁的哪门子足,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有求于人,也不能当面指出来,不然她又会直接掀桌。 斟酌了又斟酌之后,皇太极捏着鼻子道:“先前都是我的错,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冲着琪琪格发脾气,再说我也没有责怪你,是你跟我急眼...” 布迦蓝不留情面打断了他:“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姑姑,你该对姑姑道歉。” 皇太极忍气吞声,转头飞快对琪琪格说道:“对不住,都是我的不是。” 国君福晋鼻子一酸,眼中热意上涌,忙垂下了头,悄然拭去眼里的泪水。 与皇太极算是少年夫妻,曾有过磕绊争执,不管对错,每次都是她低头道歉,从未敢想过能听到他一句歉意的话,今日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布迦蓝见好就收,皇太极也不是省油的灯,逼得过了,他祖传的脑子不好,到时候犯起浑来还是比较麻烦。 她淡淡唔了声,说道:“姑姑这里算过去了,我这里却还有些话说,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再继续谈,不答应就算了。” 皇太极斜着她,说道:“你不要太过啊!” 布迦蓝毫不示弱瞪了回去,皇太极忙别开了头,佯装四顾,说道:“好男不跟女斗,那你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