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绝不妥协

    朱慧听到她的请求，怔了一下，有些错愕，说：

    “当……当然可以。”

    她们两人就这样拥抱在归家的夕阳里，彼此心连心，心暖心。

    “班长，这个拥抱这么温暖，我……我真的好怕自己会留恋这个温暖的拥抱，万一我真的留恋了那该怎么办呢？”董惜文一时哽咽住了，将朱慧抱得更紧。

    “傻瓜，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们两家住得这么近，如果以后想拥抱的话，随时都可以呀！”

    “班长，谢谢你！”董惜文吸了吸鼻子，脸上漾起一缕幸福的微笑，又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祝福过人，但我今天特别想祝福你，永远的祝福你，无论现在或是将来，无论是天堂或是地狱……我都祝福你，深深祝福你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像今天你和我在一起般的快乐。”

    “谢谢你！我同样也祝福你天天快乐。”朱慧说着，紧紧握住董惜文的双手，冲她笑了笑，意味深远地说：“惜文，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你快乐，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不快乐的事情，好吗？”

    董惜文冲她微微一笑，说：

    “班长，你真是一个好人。”

    这一路上她们就这样聊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把儿时的欢笑，成长的烦恼，生活中的心酸点滴统统拿出来侃，哪怕是自己过去做的一些蠢事、尴尬事也都毫无保留地讲给对方听，为的是想博得对方一笑，她们就这样狂侃到该分别的十字路口，朱慧望着眼前四条通向不同地方的路，心里不由惆怅起来。一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家，吃饭、洗澡、做功课、听奶奶唠叨，一时像根打了爽的茄子，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明天见吧！”

    “班长，谢谢你！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

    “那当然，我是何等人物，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说跟我聊天不开心的。”朱慧越说越带劲，厚颜无耻起来。

    “是嘛！”董惜文冲她淡淡一笑，忧伤地说：“再见了，班长，祝愿你每天都能像现在这般开心。”说完，就飘然离去了。

    朱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满脑子都是董惜文脸上不同寻常的微笑。直到深夜，她从噩梦中惊醒，这种感觉就来得更加强烈，董惜文离她而去时的背影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而她那句“班长，再见了”就如同魔鬼般萦绕在她耳旁始终不肯离去，使她惶恐不安，以至整个后半夜她都没能再合眼入睡。

    第二天，她刚到校就听到有关董惜文昨晚吃安眠药自杀的消息，这一消息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天啊！昨天她那股强烈的不祥感竟成为了现实。她丢下书包，疯狂得什么也顾不上飞奔到董惜文家。一路上她不住在心里暗暗祈求董惜文能平安无事，她祈求得特虔诚，哪怕下辈子给上帝当牛作马也在所不惜，只要董惜文能平安无事。

    赶到她家后朱慧才发现她家除了一个年迈痴呆的奶奶以外就空无一人了，她想董惜文这时定是在医院里，所以经过一番打听后，最终让她在五医院的住院部里找到了董惜文。

    天啊！她还活着。朱慧望着躺在病床上表情麻木的董惜文，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不住在心里感谢上苍让她看到一个还有呼吸、还有心跳的董惜文。

    “惜文，你好傻，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朱慧扒在她的病床前哭得泣不成声。

    董惜文虚弱地侧过头，双目无神地望着她，软软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快乐？”

    “你在说什么呀，人活着才能快乐，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朱慧见她说糊话，不禁急了。

    “不，活着不会快乐，活着会去当，我不要当，我不要。”董惜文迷迷糊糊地说着，突然抽泣起来，将身体绻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不会的，你那么纯洁，你不要听刘主任胡说，不会的，不会的。”朱慧看到董惜文那副样子，心如刀绞，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个不停。

    “不，刘主任说得没错，她说得没错，成绩不好就没前途，没前途就会去当，当你明白吗？”董惜文神智不清地拉着朱慧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不是的，惜文，不是那样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成功的人，他们读书时的成绩也不好，但那并没妨碍到他们日后的成功不是吗？相信自己，惜文，将来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成功的人。”

    这时董惜文的母亲看到女儿那样，心疼得死去活来，上前安慰她道：“成绩不好，可以慢慢来，只要以后多加努力，成绩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不，我不要努力，我不要读书，我不要学习，我不要上学，我不要……我不要……”董惜文听到她母亲提到成绩，吓得五指张开插入发中，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在床上惊恐得大哭大闹，完全失去了理性。

    “不读书那怎么行，再怎么说以后也要读一所三类大学呀。”董惜文的母亲抹着眼泪，心里还在盘算女儿日后读大学的事情。

    朱慧错愕地望着董惜文的母亲，冷得浑身一抖，想不到自己渴望以久的母爱有时竟会如此可怕，它会有道理的至人于死地。

    回到学校后，班上的同学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但谁也不敢提及董惜文自杀是跟刘主任有关。

    第三节课又是刘主任的数学课，她一进到教室，什么话也没多说，拿起课本就开始上课。朱慧坐在讲台下，看到她竟没有丝毫悔意，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站在讲台上泰然自若地讲她的课，心里的这把火在胸腔里烧得更加旺盛了。课上到一半时，她再也无法忍受，一想到董惜文那双绝望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淆然泪下，就在刘主任的课讲到高潮时，她突然拍案而起，在众目睽睽下打断了她。

    “刘主任，难到您不知道今天我们班上少了一名同学吗？”

    “朱慧，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刘主任气得将书一合，摔在讲台上。

    “我们班上有一名同学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难道您就没一句话可说吗？”

    “有什么可说的，我教了三十几年书，从来没遇到过像她这么没志气的学生，受不了一点挫折，说了几句忠言她就寻死觅活的。”

    “忠言？您的忠言就是要她日后去当，就算当都没人要，是吗？”朱慧激动得朝她嚷嚷起来。

    “我那样说只是想激励她……”

    “你那样说不是在激励她而是在谋杀她，谋杀她，明白吗？”朱慧没等她把话说完，愤怒地朝她大声咆哮起来。

    “朱慧，你在课堂上大呼小叫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我平时对你好，你就可以这般为所欲为了。”刘主任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我再怎么为所欲为，至少我不会残忍到去诅咒人家的未来。”

    “什么，你说我诅咒她。”

    “难道不是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动力就是‘未来’，您昨天那样抹黑一个十八岁花季女生的未来，这跟诅咒她，谋杀她有什么两样。”朱慧望着刘主任那张冷酷的脸，抽泣得更加厉害，“成绩的好坏在您眼里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吗？面对惜文那双绝望无助的眼睛，您真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对她您就没有丝毫愧疚感吗？”

    “愧疚感？她够格吗？”刘主任咬紧牙，冷笑起来。

    “也许她在你心里不够格，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说出这种话来同样不够格当我们的老师，更没资格得到我们的尊重。”

    “你……你竟敢对老师出言不逊……”这时的刘主任简直快被朱慧气炸了。

    “我现在对你说了几句这么轻的话，也算是忠言，你就已经听得受不了了。”

    “什么？你这也算是轻话。”

    “这不算是轻话，难道你昨天对惜文说的那些人生攻击的话才算轻吗？如果我现在用你昨天说惜文的那些话来说你，看你听后是不是真的如你认为的那样，会发人深省，会让人茅塞顿开，从中领悟出人生的真谛。”

    “你……”刘主任被朱慧气得晕头转向，一时语塞，最后无处发泄，竟气急败坏地一把掀翻了讲台。朱慧见状也毫不示弱，管他三七二十一，气得豁出去了就把面前的课桌给一脚踢翻。随着教室里两声巨响，教室里的人分成两波，一波跑去安抚刘主任，一波跑去安抚朱慧。

    直到班主任于鸿得知此事，匆匆从班公室里赶过来，向刘主任又陪礼又道歉后，局面这才稍缓和一点。

    “快去向刘主任道歉，听到没有。”于鸿见刘主任恶气不消，怕影响他将来在学校里的前程，硬要朱慧去向她道歉。

    “我又没做错事，更没说错话，干嘛要我去向她道歉！”

    “你不尊重师长就应该道歉。”

    “尊重？”朱慧听他这样说不禁冷笑起来，大声道：“刘主任她能明白什么是尊重吗？”

    “你——”于鸿见朱慧态度强硬，很是无奈，虽然知道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刘主任的不对，但刘主任毕竟是学校里得高望重的老教师，再怎么说也要给她七分面子，八分威风，所以只好低声下气，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请求她去向刘主任道歉。

    “想要我道歉也行，除非她先向惜文道歉。”朱慧仍是强硬不改。

    刘主任见朱慧死不悔改，说话像揣着火药筒似的那般冲，丝毫面子都不留给她，顿时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于鸿见状很是紧张，赶忙派了几名学生将刘主任扶回办公室休息消火。

    朱慧这么一闹，震动了整个校园。下课后，学校里各个领导都纷纷赶到高三（4）班协调此事，不问缘由就将朱慧痛批了一顿，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他们万万没想到学校里面最有前途的优等生今天竟会如此无法无天，在班上大呼小叫，公然顶撞老师，把老师气得差点一命呜呼。特别是牛校长更是火大，对朱慧失望至极，说她目无尊长，道德丧失，已无法在学校里继续起到表率作用，故而将她身上所有的职务统统革除。学生会会长一职暂时由姜晰担任，高三（4）班班长一职也暂时由副班长万淑慧兼任。口诛笔伐后的朱慧这时已经沦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平头百姓，平时那些恨她入骨的同学见她倒台到是欢心雀跃，幸灾乐祸地在私底下连连拍手叫好。

    因为公然顶撞刘主任，之后的几天里朱慧就成了刘主任的眼中疔，rou中刺，刘主任一看到她就难免气得浑身疼痛，所以只要她来上课，她定会对朱慧说一些即尖酸又刻薄的话，说她现在翅膀硬了，就算没人教也能自学成才，所以就请朱慧移驾到教室外，让她在教室外一个人可怜巴几地坐在走廊里自学成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