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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好长时间,朱弦的眼睛才终于适应了房里昏暗的光线。她走进屋,正要把身后的门关起来,想了想又放弃了,房间里这么黑,关上门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可不等朱弦撒开自己正扶着门的手,黑暗里,那低沉又瓮声瓮气的声音再度传来:“关门。” 朱弦一愣,直觉不妥。听声音,说话的是个男人,自己一个姑娘,跟陌生男人待在这么黑的屋子里,想想都让人心底难安。 朱弦想拒绝,手下便有些犹豫。黑暗里的男人似乎看穿了朱弦的心思,出手绞杀了朱弦的企图—— 不知那男人使了什么隔空发力的招数,伴随“嘭”一声巨响,朱弦用手扶着的那扇门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脱离了朱弦的控制,直接就阖上了。 眼前瞬间陷入一团黑暗,心中一个哆嗦,朱弦控制不住惊叫出声:“啊——!” 惊叫声还没结束,伴随紧接着的再一声巨响“嘭!”,眼前豁然开朗,朱弦身后才刚脱离她控制的那扇门再度打开。 “出去。”黑暗里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加低沉。 惊叫声嘎然而止,朱弦吓坏了,拿手捂紧胸口,内里如有惊马狂奔。 “不愿意进,就滚!”男人不耐烦,对朱弦下达了最后通牒。 心脏“砰砰砰砰”狂跳,借着自门洞洒进房间深处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朱弦看见就在正对大门,房间尽头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朱弦明了,他应该就是雷老虎了,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个男人。 朱弦再一次提醒自己,这是赵麾的义兄,正派的江湖人士。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了一些,朱弦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眼前一片漆黑,朱弦试图迈开步子向房间尽头走去,但是因视线受阻,朱弦只能一点一点地朝前挪。 只听得耳畔“噗呲”一声响,房中央一盏烛台被点亮了。那里摆着一张桌,男人坐在正对小桌的另一面,远远的,正好落在光影之外。 有一盏灯亮起,朱弦松了一口气,她迈开步子朝那张点着火烛的小桌走去,走到小桌的旁边,就站定了。 小桌旁没有凳子,朱弦只能站着。 烛火正好映在她的脸上,朱弦看不清对面黑暗中男人的脸,除了自己面前的这支烛台和方寸小桌。 “你是妓。女?”黑暗里,传来男人轻蔑的笑声,“都这时候了,那家伙居然还有兴致玩女人?” 朱弦扶额,自己这身衣服的颜色虽然有点夸张,但并不是所有披红挂绿的都是妓。女,她急忙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是妓。女。” “那么你是干什么的?” “……” 朱弦语迟,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不干什么,民女只是来替赵五郎传个口信。” “从前没有见过你,你姓什名谁?” “小女子的名字不值一提。” “家住何处,今年芳龄几何?” “小女子只是替人传话,不须得谈论这些吧?”朱弦不悦,她并不想与陌生男人透露自己的私事。 “你不想知道赵五郎要给你传什么话吗?”朱弦反问雷老虎。 “不想。”雷老虎淡淡地说:“相比赵广林,你比较有意思。” “……”朱弦无语。 “你是赵五郎的什么人?”雷老虎问。 见对方如此不知好歹依旧揪着自己的隐私穷追猛打,朱弦愈发不满,语气中的厌恶之意彰显:“我不是他什么人,只是接受他请托的普通人……” “啪!”耳畔传来一声脆响打断了朱弦的话,是黑暗里的雷老虎一巴掌拍上了他身边的茶几。 “普通人?你当我雷老虎是傻子?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普通人来跟我传赵五郎的话?他赵五郎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普通人,并请托你来替他传话?” “……”朱弦无语,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雷老虎。 “啪——!”耳畔再度传来一击拍桌声,震耳欲聋,唬得朱弦一个激灵。 “你莫不是官府派来的jian细吧!”雷老虎低喝,声音里被压抑的怒火隐隐绰绰:“敢来下套我雷老虎,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我这屋!” “不是的,不是的!”朱弦吓坏了,初进门时绷起来的那股气势早已不见了踪影,雷老虎那一声低喝直接带走了朱弦的魂,她腿脚一软,情不自禁地就朝雷老虎的方向跪了下去。 “赵五郎乃当今豪杰,民女……民女仰慕赵家小将军的盖世英姿,故而心甘情愿为他驱使……” 脱口而出的一番话,把朱弦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说出仰慕赵麾的话。 脸上不受控制的烧得火辣辣,朱弦低下了头,万分感谢现在这里没有日光,只有烛光,烛火不够亮,雷老虎肯定看不出朱弦脸上的异样。 朱弦跪在地上,情绪激动,原本就跳得凶猛的心脏被再加上一层码,以至于开始抽抽的痛了。 心脏抽痛了好一阵,待得势缓,朱弦才留意到对面的雷老虎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话了。她抬起头,极力望向光影外的那个黑色身影…… 悄无声息地,那个黑色身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雷老虎走到灯影的边缘,摇曳的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