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换身衣物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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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衣服来的是方才被阿弥恫吓了一顿的祁管家。 带着三个丫头提着热水和衣裳走进这小院的时候,祁管家见着阿弥,吓得两股战战。 “小……小娘子,这身干净衣物是……是我家小姐前些年穿过的,我……小的!小的看您身量同那时候的小姐相当,应当是合适。” 当着阿弥玩味的目光,祁管家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这小院离何书全的院子不远,听方才的奴仆所言,是何书全的长子居住的。何大少爷三年前远走北边去了,去做什么?言照清还没问,祁管家便带着人进来了。 一间小院三间房,除了一间主厢房,隔壁一间书房,另一侧还有一间供奴仆居住和煮茶、做杂事的房间。 阿弥没同言照清客气,挑了最大的主厢房,这会儿瞧见那花里胡哨的姑娘家的衣裳,有些头疼。 倒不是花色,而是这衣服的制式看着就知道穿起来麻烦。 阿弥正将软剑从腰上解下来,将软剑一打直,挑起祁管家托盘上的衣服,有意忽略祁管家那抖得像筛子的腿,蹙眉同他道:“啧,祁管家,能不能劳烦您给我找个男装?这姑娘家的衣服滑溜溜的,我可穿不惯。” “男……男装……?” 祁管家飞速抬头看一眼阿弥身上,她这会儿穿的确实也是男装,方才若不是她飞扬的散发,也没人瞧得出她原是个姑娘家。 “这……这……”何书全方才交待,这两位是贵客,一定得好好伺候,招呼周全。可贵客姑娘要穿男装,祁管家不知为何觉得为难。 “怎的?这么大的何府没有一身干净男装?那……外头的成衣铺子还开门么?祁管家您借我点儿银子,我自己去买?”阿弥将软剑又打回腰上,“啪”的一声响,叫言照清好笑回眸看她。 平日里缠剑也不见她有意弄出这样的声响过,她怎的就这么记这狗眼看人低的祁管家的仇? “这……这……” 祁管家面如土色,“这”了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面上冷汗连连。 实在也不是他不肯借银子,这言小郎君是当今执金吾参将,来知县取银,哪儿有“借”这一说?听闻何家和言家又有那么一点儿渊源,单看何书全方才对言照清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分。祁管家是何家落脚沁县之后才入府任职的,何家以往的事情虽没听说过,可也知道执金吾参将惹不得。 只是……只是这天色晚了,成衣铺子早就关了门,县里最大布坊的掌柜的如今就坐在前头的宴席上,哪儿有人给这泼辣的小娘子开门? 祁管家也不是不知道阿弥是在有意为难他,自己作的孽,自己合该受着呗。 “小娘子可介意穿咱们大少爷的旧衣?奴婢都洗干净了,收起来了的。” 有个机灵的丫头在祁管家的身后试探问阿弥。 阿弥看那丫头机灵又好看,比他们那脸好似煮熟了似的小姐还要叫人感到亲切上几分,只觉得赏心悦目,高高兴兴点头道:“都行,都行,我不挑的。” 言照清一敲她脑袋,顺着那一敲,便推了她一把。 阿弥恼怒回头看他,“狗官”两个字的无声口型十分清晰。 惹得言照清又推了她的肩膀一把,才到旁边书房去略微收拾自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阿弥不习惯有人帮忙,又惦记着前头的大鱼大rou,屏退了奴婢,随意拧了布巾擦干净脸和身子,换上何家大少爷的旧衣裳——说是旧,其实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乃是一身素白的劲装,练功打拳十分便利。 阿弥叹着,有钱人家对旧衣的概念就是不一样,哪儿像她,觉得补丁超过十个才算旧衣裳。 推开门,言照清已经在门外等她,一身清爽,端的是一副英俊潇洒风流郎君的模样。 阿弥吓一跳,“你莫不是在门口偷看我换衣服?” 言照清闭闭眼,“我可不敢看,你这小身板……我要是长了针眼可不值当。” 阿弥应答不来,索性推了人往前头去,“走吧走吧,去晚了我们就只能吃剩菜了。哎,可说好啊,你答应的羊rou火锅也还是要的啊,你别想着赖账。” 推着言照清走出去几步,阿弥只觉得平推出去的手掌倏地一空,身侧一阵风刮过,带起她散落的长发。被她推在身前的人一个转身就到了她的背后,扯住了她的长发。 “披头散发,哪个人家的姑娘家跟你似的?” 头皮微微痛,阿弥身子一僵,因察觉到言照清将她的长发以指梳起,手指就在她的发间,贴着她的头皮穿梭。 他的手指头凉得厉害,又有些微微颤抖,阿弥想他是不是还在发烧,又想自己在房中已经梳过一轮头发,将头发梳顺了,但没找到能扎头发的头绳或是挽发髻的发簪,便只好这么出来了。 但阿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心翼翼喘气,怕喘气声过大,将自己和言照清吓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过多久,院门那儿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些嗫嚅的意思,唤了一声,“照清哥哥,我爹让我来看看你们两位好了没有,前头快要开席了,我来……请你……请你们入席。” 阿弥一开始还想顺着那声音去看。其实也不必看,这声音不久之前才在她站的这个位置响过,同何书全撒过娇的。姑娘的嗓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捏着说话的,鼻音总嫌有些重。 阿弥要转头,言照清一拍她的脑袋,她就不敢再动。 脑袋在人手上,不好轻举妄动。 “马上就好,有劳何小姐了。” 阿弥听到身后的人清冷的嗓音,真好像山间清泉。他竟然叫她何小姐?方才不是挺热络的么? 一抹红落到阿弥的眼风之中,尽力侧眼望去,阿弥只见得红纱的一段。 啊,又是这条红纱啊?万民坊中他在水道下头砍下来的一截,南理城外他曾用作给她扎发的一截,被他收回去的一束红纱,这会儿经由他的手又回到了她被束成马尾的长发上头。 “行了,走吧。” 一推她的肩,也不管她,言照清自顾自朝前走。 阿弥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才升起,这一推,又被他推得倏地毫无踪影。 “狗官!” 阿弥咬牙切齿,在言照清身后低声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