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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微微有些红,倒还能分出心思默默打趣自己两句。 换上拖鞋,周太太终于满意,领着人往楼上去。她风韵犹存,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偏向肥硕的身子灵活扭着,扯着嗓子喊道:“珍妮,丹尼,出来见见老师!” “两个冤家死哪里去了。”周太太连喊了几声,都还没得到回应,不由一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微微喘息。 “妈咪,jiejie要打我!”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从房里跑了出来,尖叫着直往周太太身上冲,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女孩子,披散着头发,张牙舞爪追上来。 “好了好了,像什么样子,赶紧来见见老师。”周太太抱住那小男孩丹尼,抱着人往楼上走。 待两个孩子终于安静下来坐在钢琴前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江月坐在钢琴前,正要开始讲课,那个男孩子丹尼却两手猛地按在钢琴上,噼里啪啦乱弹一通,大的女孩子见此,也跟着作乱起来。 她连忙起身哄人,哄完这个再哄那个,好声好气地劝道:“钢琴不是这样弹的,要慢慢来,这样会弄坏钢琴的。” 她屋里摆着的那架钢琴是从街边捡来的,老旧破烂,一弹就浑身颤抖,痛苦呻。吟得仿佛要散架。她许久没有摸过音色这样好的钢琴了,两个孩子这样胡闹,难免有些心疼。 等两人终于肯好好跟着她看乐谱、认识琴键时,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简直累得满头大汗,连喉咙都微微嘶哑了,心道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一个小时十块钱的工资,实在是辛苦钱。 她想起从前那个教自己钢琴的意大利人,怪不得总一副苦笑样子望着她。 中间休息时,周太太端着一杯咖啡上楼来。她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笑道:“江老师真是好,你一来,我可是轻松多了。天天伺候这两个冤家,人都累丑了。” 江月手里拿着琴谱,听了这话不知怎么接,只好腼腆地冲她微笑。 “江老师,我一会儿出门一趟,你帮我看着两个孩子一会儿好吗?” 周太太这要求来得突然,她愣了一下,抬头道:“可是我一会儿也有事……” “就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刚才不是迟了半个小时吗?”周太太笑嘻嘻的,恰巧一楼客厅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不待江月拒绝,她已经一转身下楼去了。 她也没打算要那半个小时的工资。但人影已经消失,随着楼下传来重重一声关门声,江月叹了口气,把话吞回肚子里。 周太太一走,两个孩子又作乱起来。男孩丹尼爬上爬下,就是不肯乖乖坐在凳子上,女孩子珍妮抱臂冷眼旁观,就是不肯伸出手来和她一起弹。 她被吵得头疼,强忍着教完一份乐谱,正想换另一曲,发现她装着乐谱的包落在楼下了。两个孩子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只好自己起身下楼去取。 包被放在客厅欧式皮面沙发上,她刚从中取出自己要的谱子,正想转身上楼,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你是?” 江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身,看见一个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更是一惊。 周先生出差回来,舟车劳顿热出一身臭汗,来不及打声招呼就钻进了浴室里洗漱。 天气热,他就赤。裸着上身,下面只套了一条宽松的沙滩裤,不想刚推门出来,就见到一个年轻女人背对他站着,似是翻找着沙发上的什么东西。 他还以为是自家太太的朋友,但立马就否决掉这个想法——这女人穿一身扫地旗袍,在脚面上虚虚隆隆的,那是30年代上海女人才会穿的衣裳了,他太太的女朋友中,绝没有这样守旧的,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问。 江月冷静下来,猜想他应当是这家的男主人,轻声道:“是周先生吗?我是周太太找的家庭教师,江月。” 周先生中年发福,大肚子丰腴膨胀,几乎占据了整个身子。像是不兴看残疾人的伤患处,她说话时也尽量目光上移,定在他胖成一团的黑脸上。 只是周先生迟迟不说话,叫她没由来地有些尴尬。 正巧门口传来拧动门把的声音,“回来了,看见你的车停在院子里。停也不好好停,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压到草坪。”周太太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弯腰脱鞋,直起身子来才发现客厅里的场景。 周太太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忙碌得如同湖面上荡出的一圈一圈湖纹。 “太太,没事我就先上去了。”江月率先开口打破沉寂,转身上楼。 周先生目送她上楼去,见那竹根青的旗袍合身得仿佛生在她身上,一层冰凉牛乳似的顺着身体曲线滑动,摇曳生姿,俯仰千变,简直是人衣合一。 “人都没影啦,还看啊!” 周先生连忙回过神来,握住他太太的手笑闹几句,把方才的失态随便遮掩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存稿不多,后期很有可能随榜更,先给大家说一声,抱歉了。 第6章 许是江月的苦口婆心起了作用,下个星期再来做家教时,小男孩丹尼终于肯乖乖跟着她认琴谱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只是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珍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江月在周家楼上楼下找遍了都不见踪影,本还有些担心,那小男孩却捂着嘴神神秘秘笑道:“江老师,我知道jiejie在哪里,但是我不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