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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大仙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了眼三皇子,眼底还流露出了几分讽刺:“这件事,是三皇子妃亲口所言,草民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若是皇上不信,可传三皇子妃来与草民对峙!” 三皇子闻言,俊脸先是一愣,而后才死死握紧了手心,那个贱人! 但不等三皇子开口,皇帝却是冷笑出了声:“老四,这就是你的幕僚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却犹如一记炸弹,顷刻在四皇子心底炸开,令他警铃大作。 他下意识的便朝人群中的容锐章看去,容锐章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太子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皇帝跟前,这个在人前一向温和的皇帝,居然没有表现出半分丧子之痛,反而透出几分发自肺腑的杀意。 容锐章心中一紧,立即朝四皇子点了点头。 四皇子会意,想都没想,转身便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拔出一旁护卫的刀,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下了羊大仙的脑袋。 羊大仙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滚落到了一旁勉强站着的秦凉野脚下,还瞪着一双眼睛,眼底是死前留下的那抹不解和茫然。 人群中胆小的女眷们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尖叫出声,好在被家人及时捂住了嘴。 “父皇。” 四皇子哆嗦着跪在皇帝跟前,道:“这的确是儿臣府上的幕僚,但他与儿臣不睦已久,儿臣原本想着好歹跟随儿臣多年,但从未想过,他竟揣着这样恶毒的心思,说出今日这番混账话来!” 四皇子这话语焉不详。混账话,到底哪一句是混账话? 三皇子一声冷笑:“四弟倒是聪明,让这幕僚将罪责推到我等身上,唯独把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后再将这幕僚杀了,也断了旁人非议你的口舌。 如此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不可谓不聪明。以前皇兄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聪慧呢?” 三皇子阴沉沉的看着他,说出了更诛心的话:“若是如此,太子皇兄也好早将这太子之位让给了你,也省得白白丢了条性命。” 四皇子的脸霎时白如雪,仓皇的扯住皇帝的衣襟辩解:“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好了!” 皇帝一声怒喝,扫了眼在场已经神色各异的众人,这才漏出哀伤疲惫之态:“今日之事,朕自会叫人去查。今日敢对皇子们动手的人,全部摘去脑袋,诛三族!” 围观的众人这才赶忙跪了下来。 皇上这惩罚,哪里是惩罚皇子们,这分明是在给在场的各党派人士敲警钟啊! 一时间,那些心思不定的人,都开始生出旁的想法了。 国公夫人暗自看着这一切,跟身旁一个身材高大却面貌平凡的侍卫对视一眼,默默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但刚回来,便有太监来通传,说皇上吩咐,要在山上为太子停灵三日,所有人等不必下山。只在山上哀悼便是。 “三日。” 送走那太监后,国公夫人冷笑了一声,她是武将出身,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里这些贵人们的龌龊? 想当初她之所以完全放弃兵权成为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妇人,可也是宫里那些人出的「好主意」! “三日时间,够皇上清理干净京城那些不听话的人了。” 方才跟着国公夫人的那面貌平凡的护卫在一旁坐下来,开口。 国公夫人看着他,眼带关切:“此番你悄悄从西南回来,还未曾休息吧,正好这三日光景,你回去陪陪卿卿,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是为娘的没有照顾好。” “母亲放心,迟些孩儿便会下去。”容彻淡定道,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浓郁的寒冰却也瞬间柔软起来。 “那就好。”国公夫人往身后靠了靠,才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兄弟相戕,实在下作。” “只怕是皇上有意纵容。” 容彻早就察觉到了皇帝这份心思,是以昨夜入京后。他便提前上山查看过,再加上今日狩猎的布局,便知是皇帝有意纵容,否则几个皇子带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知道,他就是要看着他的儿子们来互相残杀。 国公夫人震惊的坐直了身子,愕然的看了看容彻,半晌,复又笑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却多了份不屑:“也是,当初他的皇位不也是这么来的么?优胜劣汰,只是没想到他自己从那地狱里爬出来,竟还有意让儿子们进去走一遭。” “这一次,国公府怕是再不能置身事外了。”今日六皇子是得了皇帝的吩咐入林的,很明显,三皇子和四皇子活了下来,那么这场兄弟相残的戏,只怕还要继续上演。 皇帝之所以不让容彻回京,只怕也有此番考量,他不想让容彻参与进皇子们的这场厮杀里,还要彻底拿捏住国公府。 京城,夜色已经将天幕唯一一点光亮都遮掩了去。 魏卿卿看着幽幽晃动的烛火,只觉得指尖触及到这信纸上的字都微微发凉,不止是对山林间的这场可耻的戏,更是对容锐章的狠! 她没想到,容锐章竟把三皇子妃和羊大仙一起都算计了进去。会一起要了她们的命! “消息给三皇子妃送去了吗?”魏卿卿问身边的冷银。 冷银瞥了她一眼,昏黄的烛光下,魏卿卿温婉的面容上透出的却是彻骨的寒,那双黑白分明总是笑意盈盈的眸子,此刻更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一般,令人生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