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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蛋。”炎驰拉起她一只手,摁到自己胸膛上,“听说过么,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谁是谁的,一早儿就配好了。” 手背上的力道加深,男人按着她,感受他强劲的肌理和骨rou。 “你就是从我身上拆下来的。” 他低头,唇片吻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倪裳眸光微动,倾身,两条胳膊都抱上炎驰的脖子。 幸好,她遇见了他。 上天好像也没有不公平。 在最差的遭遇后,也把最好的带给她了…… 倪裳趴在男人肩膀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很小声地开口:“我想去病房看看……” 她没说看谁,但炎驰明白。 “那我跟你一起。”他站起身,牵过倪裳的手。 “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儿你吭声。” ** 警察来过,陈炽就被安排进了特护的单间。 倪裳推门进去时,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躺在那里,形同槁木,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活迹。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卫生间墙沿下亮一条微弱的光带。 机器发出滴滴答答声,倪裳压着脚步,悄无声地停在病床前。 她站在离陈炽两米远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没一会儿,陈炽吊着点滴的手动了动。 睁开眼后看见倪裳,他凹陷的眼睛慢慢瞪大,又连忙吃力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 “小——”他突然顿住话头,有些局促地指了下床边的凳子,“你坐……坐吧。” 倪裳站在原处没有动弹,两只眼静静睇着她,冷淡又疏离。 陈炽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抽搐着挑了下。 她这样,更像她mama了。 她mama以前生气时,就是这幅表情看着人不说话。 小年不听话,或者老师打来电话告状时,她mama就会这样看着她。 小姑娘立刻就怂了,眼神偷偷瞟他求救,还撇嘴装可怜。 她小时候,是很会跟爸爸mama撒娇的…… 陈炽垂下眼眸,声音很低:“我,我不该回来的。” 倪裳偏开视线,冷声:“是。” 陈炽嘴唇翕合两下,底气不足:“我是想着,可能以后都……就想来再看看你。” 这应该,是他能看见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吧。 小孩子都喜欢过生日的。小年小时候盼过生日,跟盼春节收压岁钱一样。 她六岁过生日那天,他去隔壁城市办事,晚上回来晚了。 小姑娘本来气呼呼地抹眼泪,看见他带回来的生日蛋糕和洋娃娃后,又一下子哈哈笑了…… 陈炽闭了下眼睛,掐断回忆。 他可能真的大限将至了,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地回忆以前的事情。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对沉默片刻,陈炽咽了下嗓子,伸手,从病床下拖出一只旅行手提包。 “这些给你,你拿着吧。” 他语气恳切,不像给她东西,倒像是求她收下。 “我明天就回北城。不在医院呆了,反正也就……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倪裳看着地上那只黑色手提包,没说话,也没动作。 陈炽靠回床头,有些费劲地深呼出两口气,眉头痛苦皱起来。 “其实十年前,我回来过一次。” 倪裳眼睫顿住,目光无声凝上他。 陈炽缓声:“去了,南陵园。” “我知道,你mama就在那儿……” 他看着倪裳,舔了舔干涸的唇,小心翼翼的:“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我也……” 他没说完,但请求已经足够明确。 倪裳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讽刺又滑稽。 “我妈活着的时候受你的罪还不够?怎么,”她咄咄逼人地反问,“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陈炽微怔,浑浊又深陷的眼中划过一丝恍惚。 “是啊……我对不起你和你mama。也不配,不配和你mama合葬。” 他垂着乱糟糟的脑袋低喃:“那,你到时候能不能,就在南陵园里找块儿地,把我……洒在那儿就行了。” “离你妈近一点,就可以了。” 他抬头看倪裳,卑微又恳切的眼神:“可,可以吗?” 倪裳:“……” 倪裳默然看了他几秒,嚯地转过身,迈步走向病房门口。 “小、小年——”陈炽急切叫道。 倪裳脚步未停。 搭上门把时,她手又顿住。 “费用,我们已经预缴过了。”她没回头,声音冷硬又疏离。 “你就在这儿呆着。” 说完,她径直拉开门走人。 陈炽盯着闭合的门板,呆滞了好一会儿,倏地翘起嘴角,吃吃轻笑起来。 “好啊。” 他木然点着头,自言自语一般:“好,好啊……” 对着雪白的墙壁又愣了片刻,陈炽揭开身上的被子,又一把拽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他脚底摸索了两下,没有摸到鞋,索性也就不穿,光着脚踩在瓷砖地面上,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扶着墙,缓慢走到病房门口,将门轻轻拉开一条门缝,探出一只眼去。 小年和高个子的年轻男人牵着手,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了。 --